近些年来,王莳萝的身子倒是并没有外界盛传得那般虚弱,在月冉溪的调养之下,已然逐渐缓和了下来。
不过是月允照心疼夫人,实在不忍心让她再生育一个孩子,只等着以后给清清招个入赘的过门女婿便是。
只是为了防止外头的流言蜚语入了夫人的耳中,月允照平日里也不喜召些客人到府上来,而且也鲜少让夫人来招呼宾客。
但这一趟不一般,恰逢清清的六周岁礼,王莳萝自发地出来招呼来往的各色宾客,落落大方地应付着那些个达官显贵的家眷夫人。
尽管嫁入了月府之后,王莳萝的日子清闲了不少,但在未出闺阁之前,她也是王府的长大小姐,平日里帮衬着母亲打理府内上上下下,已是得心应手。
尤其是,听闻了李夫人带着聘礼前来,王莳萝自然不可能束手旁观,命管家招呼好宾客,转而往偏院中赶了过来。
即便是女儿已然六岁,王莳萝清丽端庄的面容上仍旧没有显露半点儿岁月的痕迹来,轻笑之间端得是温婉近人,让人难以腾升出恶念来。
王莳萝款款走来,白皙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沾染病气的苍白来
,这反倒是让这李夫人的心中咯噔一跳,只怀疑着外界的传闻是否为真。
“李夫人,怎么还站着?”
在悦耳温婉的轻笑声中,王莳萝命丫鬟准备了上好的茶水,端上前来,供给了李夫人。
王莳萝手捧着茶杯,温雅地垂眼轻抿了一口茶水,将手中的茶杯搁置而下,这才不紧不慢地与李夫人寒暄了几声来。
李夫人自知自己这一趟过来,就是为了提亲而来,也想与国舅爷攀上个亲家,与月夫人寒暄几句,便有意无意地提起了这一件事来。
自己的女儿不过才六岁,王莳萝并不打算这般早地安排下了亲事来,更何况他们就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是要找个身家清白又简单的女婿来入赘。
而眼前人是户部尚书李大人的家眷,李府家大势大,李太师更是德高望重,极为注重礼仪,怎么会让自己的长孙来入赘?
因而,他们定然是要直接拒了这一门亲事,也不至于让小清清年仅六岁便定下这般重要的终身大事来。
眼瞧着王莳萝有意将这件事揭过去,李夫人只得赶紧将自己的来意言明,言语之间自是不停地夸赞着清清的聪颖有
才,他们李府有意与之结成亲事,成就一桩美事。
听罢李夫人的一通话下来,王莳萝温婉可人的面容之上,那原本清浅的笑淡了下来,但仍旧端着客客气气的态度,正欲说些什么。
还未等她说些什么时,后头倏然传来了月允照沉沉的嗓音来,伴随着难以遮掩的不悦。
“恕月某唐突,府上只独独这么一个孩子,并未有其他的血脉,并不舍得将小女儿外嫁,承蒙李大人和李夫人厚爱,这聘礼,月府怕是难以接受。”
言下之意,月允照几乎没有任何的遮掩,只明晃晃地摊开了来说,直接言明,他们月府所需要的便是一个入赘的女婿,并不能够接受将小清清下嫁到李府里头去。
听得这简明扼要而又没有留下太多情面的话,那李夫人的面上稍显僵愣了下来,而后勉强维持着笑意,只迟疑道:“月大人这话……”
若是平日里,月允照自是不会这般不留情面地开口说话,只是一涉及清清的事情,他便失去了理智。
相比之下,王莳萝的性子要委婉许多,轻推了自己的夫君一把,意有所指地瞥过了他一眼,而后才温声细语地说了
几句好话,这才缓解了李夫人稍显僵硬的脸色。
那李夫人是怀揣着目的前来,自是不打算那般轻易便离开,即便是被抹了面子,也仍旧挂着笑意,尤其是在王莳萝稍显温和的话语中,似乎又打算再努力一番。
那月清清月大小姐的模样水灵又冰雪聪明,在京中本就负有才女之名,更为重要的是,月清清是当朝太后的亲侄女、皇帝唯一的一位表妹,能够与月家结亲,对于他们李家绝对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正当两方僵持之间,一道清脆又稍显稚嫩的少年嗓音从后头传了过来,语气颇为沉稳,让人无端端地心生顺从的意味来。
“李夫人请回吧,李太师定然不会让长孙入赘月府的,而且清清年纪尚小,也实在不合适。”
麟儿这一趟过来,也是为了替小舅舅解围,以免月允照和李夫人的言语过于僵持,自是要出头说上几句话的。
他作为皇帝,说出来的话,自然是这李夫人也不敢违抗的,也能替小舅舅稳妥地处理好这一件事。
听得这道少年的嗓音,那李夫人微怔,分明清楚来者是个少年,却从他的言语之间听出了上位者的
威严来。
李夫人下意识地转过身去,正好与缓步前来的少年对上了目光来,莫名地触及那平静如止水般双目,只觉得其中透出些许与年纪尤为不符的成熟稳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