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之遥在孟家屯村口久久伫立,却始终不曾再往前一步。
夜很黑,很压抑。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疼得她无法呼吸。
“我现在,看着很窝囊是不是?”她的声音散在凉风里,带着虚弱的无力感。
纪清硕素来冰冷的眼眸难得动容了一下。如果不是霍之遥,就是霍明珠。
这样的苦难,总得有一个来承受。
但他,希望是——
霍之遥。
明珠终究是——太脆弱了。
纪清硕揉了揉她的脑袋,笃定道:“你能克服。”
她垂下眸子,沉默以对。
她其实很想问他,如果是霍明珠,他是会让她面对,还是让她在重重保护圈里,任她像一朵温室里的花儿,娇养着,呵护着,享受岁月静好,不必风吹雨打。
可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一开始就知道。
或许,她本就该是狗尾巴草的命。
粗生粗养。运气好点,能靠老天赏两滴雨,运气不好,就自己深深扎根地下,努力活着。
……
孟家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她终于做好心理建设,鼓足勇气来到孟家家门口时,却见门口围满了吃瓜群众。
周秀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萦绕着整间屋子。
不时夹杂着孟良丰难听的咒骂,摔锅碗瓢盆,以及殴打周秀晴的声音。
周遭邻居看得于心不忍,“丧德啊,怎么下得去手哦。”
“就为了五万块呐……”
“秀晴也是可怜喏,大老远地嫁到这,就嫁给了这么个东西。真是畜生不如。”
“如果不是这么个畜生,秀晴靠自己手艺,也能衣食无忧,偏偏……唉,造化弄人啊……”
“几年前她不是被她女儿接去享福了,你说,好端端的回来做什么?造孽啊!”
“唉,听说女儿不是他们家的。被本家接走后,就再没管过秀晴。”
“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即便不是亲生的,也不能看都不回来看一次吧。”
“你别说别人,换成是你,这个家,你愿意回来?”
“……”
那人不再说话,说真的,如果是她生养在这种家庭里,真是恨不得去死!
就没个消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吵出九百多次架。
他家周围几户都没人,就是听不得他们家一天三顿吵,比饭点还准时。
在霍之遥领着纪清硕穿过人群时,周围讨论的声音忽然一停。
有人认出了她,“那不是秀晴家的二姑娘?回来了?”
“什么二姑娘,听说不是他们家的亲生女儿。当年在医院里抱错了。”
“嗨,他们家怎么什么新鲜事都能碰到?”
……
霍之遥要跨进门槛时,脚步下意识停住了。但也只是一顿,便继续迈步进去。
一个碎碗扔在她脚底。
一声如惊雷一般的脆响后,碎瓷四溅。
堂屋里,孟良丰表情狰狞,声嘶力竭,“老子再问你最后一遍,那五万块钱,你给还是不给?”
周秀晴满脸的眼泪和鼻涕,“别打了,别打我了。那五万是要给你还债的啊,你怎么能拿去赌?五万块钱赢不来十万的……咱们等着遥遥转钱过来。她会给我转的,她答应给我转的……别打了……”
“玛德,你不是说她只愿意给五万?五万块钱能做什么?还了债,老子还不是分文没有?我就不信,我还是赢不来钱,你特么少啰嗦,把钱给我,不然……”
“孟良丰!”一声清脆声音响起,止住了他要扇在周秀晴脸上的巴掌。
孟良丰听见声音,扭头看去,“哟呵”了一声,随后喜滋滋地迎上来,“你是来送钱的吗?快,给我!”
霍之遥扬起了下巴,决绝道:“钱,我一分都不会给你!”
孟良丰瞬间变脸,他阴狠又毒辣地盯住了霍之遥。
“没钱你来这吃屎?你个白眼狼!如今有钱了,就忘记曾经养你成人,供你读书的父母了!要不是老子,你现在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他越说越气,指着霍之遥走过来。那双阴鸷的三角眼滴溜溜转着,他笃定她身上有钱,做好了抢的准备。
她身边也就一个男的,那男的倒是高大威武,但多半是花拳绣腿,也好应付。
他看向纪清硕的穿扮,笃定他也有钱……
想到这,他那双三角眼瞬间放出贼光……
只是,还没近霍之遥身,就被纪清硕一脚踹飞了出去!撞在了旁边的石磨上,又摔在地上,之后再难爬起。
纪清硕还保持着抬腿踹人的姿势,视线却在脚上逗留,随后一脸嫌弃道:“踢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