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准备了药和针线,刀具,收进药箱,命宫女放上马车。
出来宫门,刚要命护卫们起驾去刑部大牢,就见归斯与父亲一起徒步朝这边行来……
高高的红色宫墙,鲜艳如血,父亲那一身官府和官帽显得格外华贵沉重,却也因此显得他脸色苍白清瘦。一身白衣白发的归斯,跟在苏世云身侧,也愈加清俊飘逸。
清璃忙快步迎上前恭敬地俯首行礼。
“爹,师父,你们怎么一起来了?皇上昨晚回宫,爹不应该在朝堂议事么?”
苏世云愠怒地一眼打量过她,眉头都打成了死结。“你这是要去哪儿?”
“女儿出宫散心。”
“凤袍不穿,凤冠不戴,如此随便出门,你还是大周的皇后么?”
清璃肃然起身,“爹放心,我一直都是大周皇后。”
“你不要恃宠而骄了!这天下能当皇后的女子多的是!”
清璃顿时红了眼眶,见归斯侧转了脸不看自己,她硬着头皮,朝着父亲双膝跪地。
“爹…
…您到底想说”
“你与皇上是从不分居的,你以为爹看不出是怎么一回事吗?你知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
“爹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
苏世云抓住她的手腕,把她从地上扯起来,直接拉进宫苑内,怒声咆哮道,“都给本王滚出去!”
一众宫人都惶惶逃出宫苑,清璃被拉得趔趄,忙护住腹部,“爹,我怀着孩子,您慢点!”
苏世云直把她拉到宫殿内,关上门,“你可知皇上今早称病不朝?”
“称病不朝?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他偷懒时,总不去早朝。”
话虽如此说,清璃却不禁担心宇文恒的身体,连夜赶路回来,恐怕真是累坏了……
“本应在朝堂议事的百官,还有御医院的御医们,这会儿都跪在御书房门外,整个大周王朝因你这样一闹,倏忽废了大半,说直白些,你就是祸国殃民,就算人家不骂你妖孽,你也离妖孽差不多了!太上皇和太皇太后也惊动了,都问你为何你不在皇上身边服侍,你让为父如何回答?”
苏世云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怒气发泄了大半,却还是想不通,素来如胶似漆的女儿女婿,为何突然分居两处。一边在御书房里闷着不出,一边就要带着宫女出行,各自相安无事,却偏叫人觉得
清璃左右为难,来回踱了几步,却最担心宇文恒吃了什么毒药又不肯就医。
“爹放心,女儿这就过去探望皇上!”
夫妻之间,用上探望这个字眼,怕是岌岌可危了!苏世云忙拉住她,“你告诉为父,为何与皇上分居?”
“我要临产,不便在一处!他心里藏着许多事,晚上睡得不安稳,怕这一胎前功尽弃,便分开住了。”
“为父去刑部大牢看过宇文吉了,宇文吉为何打扮成那个样子示人?是不是因为你?
”
清璃双膝跪地,“爹,现在宇文吉那打扮,就是比照皇上的样子打扮的,他想替代了皇上,篡权夺位。”
“既然如此,与你何干?宇文吉左右不过是你的前夫,和离了就再也没关系,就算是你把他从江里捞上来的,也无可厚非。”
“爹,女儿与皇上好好的,为苏家和腹中的孩子,也必须好好的,您不用担心。”
苏世云弯下腰来,虎目怒盯着女儿绝美的一张脸,眼底尽是暴怒的狰狞之色,“你九死一生,甚至不顾为父的心痛,执意与他在一起!为父几番想拆散你们,慕容家,太后,太皇太后,你母亲,巴图族,还有那在杭州城死去的三千人……你们……你们一路走来,你流了多少心血,为父都看在眼里……别人只看到你身在后位,为父看到的是你一路来流出的血,这后位固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那些血泪,你赔进去的名声,你可知为父有多心痛?!”
清璃想要俯首贴地,无奈肚子太大,连弯腰都艰难,任凭泪如雨下,却不知该如何辩驳。
“爹,不怪皇上!女儿做错了一步,女儿中了宇文吉的计……女儿不与皇上在一起,是尊他,敬他……”
苏世云听得错愕,僵着姿势,眨了眨眼睛,这才恍然大悟——这丫头这才招认了呢!
“你不如干脆和离了!爹回去,就带全家人自尽!爹等你和离的消息——你最好和离给为父看,如此你倒是更像为父的女儿!”
说完,苏世云愤然摔门离开。
清璃跪在递上,良久无法起身。
门外的光被挡住,她疑惑看过去,正见归斯神祗般,沐一身天光,站在门口,连那白发都似能发出光芒来。
“师父……要教训徒儿,不妨直言!爹刚刚已经把徒儿训斥了一顿。”
“清璃,你可知,皇上没有你,是活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