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缎瑶,你女儿年幼时,也这般难以管束么?”
“不,她很安静,很乖巧懂事,且极其善于察言观色。”缎瑶说着,想起从前,便又僵住,“慕容瑚,你不这样问东问西的。”这女人压根儿是在揭她的心底的疤。
慕容瑚喝了两口粥,清冷笑了笑,“凭你这番话,倒是亏得我多问一问。清璃如今不就是安静懂事,极会善于察言观色的么?”
缎瑶突然
又沉默。
偏在这时,院子的门板开了,有小太监尖细这嗓音低声道,“太皇太后交代了,剩下的事由王爷自己做主,不过,太后和小公主不得离开此处,王爷请便,奴才先告退!”
男子浑厚低沉地嗯了一声,让院中两个女子不约而同都看过去。
缎瑶心头惊喜一颤,当即丢了锄头飞奔过去,“世云……”
苏世云在门外,不禁觉得恍若隔世。从前,缎瑶当丫鬟时,便如此一身粗布衣衫,铅华不染,却纵是如此,世间百媚千红,亦是不及她半分。
却正因如此,他才愈加觉得自己亏欠她。
然而,想到清璃乘坐泼了狗血的马车走过了几条街,他的心又痛,于是,一时矛盾尴尬,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脸色亦是苍白的不见血色。
见缎瑶飞扑过来,竟似尽释前嫌一般,寻不到丝毫裂痕,他忙迈进门槛,张开双臂,也快走疾步,迎上前抱住她。
见两人抱在一起,慕容瑚也不禁站起身来,“表弟,你来啦?!弟妹这几日想你快想疯了!”
“世云见过表姐!”苏世云忙推开缎瑶,俯首行礼。就算慕容瑚不是太后,到底也是斩不断的亲戚。
“你怎么来了?”缎瑶握住他的手,心潮澎湃,喜不自胜,却顿时看出他像是累坏了,眉眼里都是忧郁之色。“世云,看你脸色不太好,这几日没有睡好吗?”
苏世云张了张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干脆也不在细说,只问,“缎瑶,你可知错了?”
“我……”
慕容瑚忍不住插嘴打趣道,“既然太皇太后允准了缎瑶回家,两人快回家去聊吧!”
苏世云却不想冒然带缎瑶离开。太皇太后做主,皇上自然不好说什么,可缎瑶万一回去再害清璃,便是一尸两命
。他不能不防备。尤其雅苒刚刚失去了孩子,苏家再也不能出任何血腥之事。
“缎瑶,雅苒的孩子没了,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大家都议论,说是皇上皇后除掉的,甚至有人还揣测精准,说是清璃为了替咱们多年前失去的那个孩子报仇,清璃才给雅苒下了毒。就连我,也差点怀疑凶手是清璃。”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世云,难为你承受这么多……”
缎瑶上前,轻轻地抱住他,却犹豫片刻,没有就关于清璃的谣言一事多言,只安慰地拍了拍苏世云的脊背,“节哀顺变!”
她下巴搁在苏世云的肩上,凤眸幽冷地看着怜幽宫大敞着的门,唇角清冷地嘲讽微扬。心底却忍不住叹一声活该!
陈惠妍自诩得了国公府的女婿,却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是这个下场吧!
莫说苏雅苒的孩子意外没了,就算不出意外,也养不过五个月……苏雅琴那一胎的也同样如此!
曾暗害她缎瑶的人,这辈子,岂有资格安享天伦?!很快,她们都将生不如死!
苏世云不疑有他,忙拥紧她,丝毫不介意她一身尘土脏污弄脏了自己奢华的王袍。
“瑶儿,你随我回家吧!你知道的,璃儿根本没有怪你,太皇太后也格外允许,一旦你认识到自己错了,便可原谅你……”
不等缎瑶开口,慕容瑚便不耐烦地斥道,“走吧走吧,整天在这里碍我的眼,与她聊天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苏世云见状,便不由分说地打横抱起缎瑶,疾步上了门前的马车。
“我还没决定走!”缎瑶气闷地怒嚷,却被放下来,顿时就安静了。
因为,她的宝贝儿子宇文珝正坐在马车里,星芒斑斓地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打量着她一身粗布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