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夏想起来,黄嬷嬷这个祸端必须打发了,否则她大伯母得怄半辈子气。
因为黄嬷嬷是大伯的奶嬷嬷,平时里大伯十分纵容。
上辈子大伯成了容安伯以后,权势如日中天。黄嬷嬷就趁着她大伯喝了酒,把自个儿孙女儿送上了大伯的床。
看在黄嬷嬷的面子上,时成逸只得把她孙女儿抬成了姨娘。
大伯母后来郁郁而终,一方面是时安心死得惨,另一方面恐怕也有这个原因。
时安夏在宫里的时候,还曾经问过这事。
但大伯母是个要强的人,说自己没往心里去。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不就多一张嘴吃个饭,费点粮食吗?
那点粮食,诺大个侯府也不是费不起。
这话多少有点自嘲,更有点寒心。
时安夏想,搅家精不除,侯府不得安宁。
她又吩咐道,“北茴,去查查这个嬷嬷跟陆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拿了多少好处。”
北茴应下。
红鹊提醒,“姑娘,大家都在夏时院等您呢,咱们快走吧。”
夜宝儿叨着毽子在前面开路,跑跑跳跳,欢快得很。
几人回了夏时院,把准备好的红包全都分发下去。
尤其国公府过来的几个妈妈管事,还额外得了赏赐。布匹,新衣裳,炭火,粮食,以及年货,各样都备了些。
个个眉开眼笑,只觉这位侯府小姐以后必是个前途远大的好主子。
便是有人起了小心思,问,“姑娘,您还要人吗?”
“要啊。”时安夏眉眼尽是笑意,“曾妈妈有好推荐?”
曾妈妈搓了搓手,“倒是有个远房侄女儿来京城投奔老奴。原先老奴是准备把她带进国公府跟着大夫人的,但老奴跟着姑娘这些日子,实在觉得姑娘是个心善的,也想为姑娘分忧。”
“人怎么样?”
“人是老实人,您放心,矫情不知趣儿的,老奴也没脸往您跟前儿送。”曾妈妈道,“您可以先留下她做个末等丫头试试,不行再给老奴退回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时安夏要真是让人从末等丫头做起,那就太不给曾妈妈面子了。
她笑道,“年后就送过来吧,曾妈妈的眼光都不信,还能信谁呢。过来先做个二等丫头,机灵能干的话再往上提一提。往后我用人的地儿还多着呢。”
曾妈妈大喜,只觉得自己这张老脸从没像今儿这么亮堂过。
时安夏抬头,视线从一张一张熟悉的脸上掠过,娓娓道,“感谢各位妈妈管事来到侯府帮了我这半个月。在岁除之际,愿各位妈妈管事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妈妈管事们都是心潮澎湃,但觉眼前姑娘艳绝牡丹,天庭饱满,绝对是个大富大贵之人。
他们跟着这一路,看姑娘稳重成事,缜密筹谋,将所有人和事都牢牢掌控在手中,心中万般佩服。
他们也是一步一步看到迷题解开,一步一步看懂姑娘的布局,直到昨晚方知起少爷才是夫人的亲生儿子。
惊愕的同时,也是百感交集。
侯府这后宅的阴私之事,简直比想象中更令人震惊。
姑娘才十四岁的年纪,短短半个月,要处理各种各样的杂事,要对付温姨娘,还要跟时老夫人周旋。
这桩桩件件,每一环都不能出差错。姑娘却安排得极好,不疾不徐,不忙不乱。
这样的姑娘,将来定是有大造化的。
主仆同庆,喜笑颜开。
如此到了亥时,从护国公府借调出来的所有仆从府卫,都拿着红包赏赐欢欢喜喜回家过年去了。
他们在侯府借调的日子也就算结束。
好在北茴几个丫环机灵,从各位妈妈那里学了不少管人办事的能力和方法,以后为姑娘分忧也不会像早前那般不得章法。
时安夏召集几个丫环进屋,把她们的红包也发了。
每人十两银子,算是很高的打赏。
北茴等人面面相觑,接了红包又退回来,纷纷摇头,“姑娘,给太多了!”
时安夏笑,“这还有嫌银子多的?”
她不由分说再次将红包往她们手里一塞,“都拿着吧。有银子傍身,才是咱们女儿家的底气。就算回家过年,家里人不也得高看一眼?”
众人这才接过,互相嘻笑推挤着,只觉这一年的年夜比哪年都快活。
时安夏又拿出一摞红包交给北茴,“把这些分发给在府外打探消息办杂活儿的伙计们。有遗漏的,你就立刻来支银子补上,让大家都能过个好年。”
“是,姑娘。”北茴拿着红包出去了。
不一会儿,于素君的人来了夏时院,是个手脚利落的小丫头。
“大……小姐,”她一时就结巴了。因为平日里喊的“大小姐”是时安心,如今根本转换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