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晴单手托着下巴,手中的笔在纸上随意涂画着。她记得报纸上有很多重大事件,但大多与自己这样的普通老百姓没有太大关系。当年给她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一则关于茶厂改制的新闻,因为这与连家有关,所以她多看了几遍。然而,新闻中关于茶厂介绍的部分,并没有连晨的名字。
夕晴下意识地在纸上写下了“茶厂改制”这四个字。随着计划经济时代到来,茶厂与外资合并,接着改组分立,组建公司。但由于时间过去太久,她已经记不清这件事到底是今年还是明年发生的了。
“信写好了。夕晴,你再帮我看一遍吧。”王航将写好的信递给夕晴。
“航航哥哥,你的字真好看。”
王航的字一笔一画,工工整整,每一个字都端正地站在那里,犹如一排排训练有素的士兵。字如其人,他和他的字一样,端正、严肃、严谨而庄重。
王航挠了挠头,有些羞涩地说:“咱们都长大了,以后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夕晴笑着答应:“好啊。王航同志,这封信写得很好,希望我们村和淀粉厂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夕晴把信放进随身的包里:“我去祠堂给姥姥上香。”
王航再次拦住她:“你还是叫我航航哥哥吧,叫王航同志感觉太生疏了,听着好别扭。”
“那我叫你王航哥吧。这样既不生疏也不别扭。”
“好。”王航嘴角划过淡淡的笑意。
老村长走了进来,他与王航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将目光投向夕晴:“夕晴丫头,要去祠堂吗?”
“我这就去。”
王航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叫住了她:“我妈让你中午到我们家吃饭,她今天包了饺子。”
“好,我给姥姥上完香就过去。”
王航目送夕晴离开后,一脸担忧地询问老村长:“那个人走了吗?”
老村长吸了一口旱烟,烟雾慢慢吐出:“被乡亲们赶走了。只是,我担心夕晴丫头早晚会知道这件事。”
王航无奈地摇了摇头。在收拾桌子时,他发现了夕晴在纸上的随意涂画,还有“茶厂改制”这四个字。他耸了耸肩,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将它放在心上。
隔壁的王婶是看着夕晴长大的,所以夕晴在王航家吃饭也显得十分自然。
“多吃点啊,孩子,你看你都比小时候瘦了好多。”王婶不停地给夕晴夹着饺子,眼里满是慈爱。
“够了够了,王婶,谢谢您。”
“你帮咱村办了这么大一件好事,大家都可感激你了。”
“我得感谢王航哥和老村长对我的信任呢。”夕晴不敢居功。
王婶见王航只顾着埋头吃饺子,一句话也不说,便轻轻踢了踢他的脚。
“夕晴,你和王航也好久没见了吧?”
“是啊,好久了。”夕晴在心里默默感叹,上辈子加这辈子,怎么也得有十几二十年了。
“你还记得小时候你掉进河里,他救你的事吗?”王婶凑近了问道。
夕晴看了一眼王航右手的虎口,轻声说道:“记得,那时候王航哥的右手还被石头割破了。”
“可不是嘛,那时候你才七岁呢,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你都长成大姑娘了。”
夕晴听出了王婶话里有话,不由得轻咳了一声,连忙转移了话题:“王婶,我有点噎着了,给我来点汤吧。”
王婶急忙把饺子汤端了过来:“别急,慢点吃,来,喝口汤,原汤化原食呢。”
夕晴轻轻喝了一口饺子汤,继续夹起胖胖的饺子,饺子一个接一个地跑进了她的肚子。屋内弥漫着饺子的香气,温馨而舒适。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陌生老太太的声音。夕晴停下了筷子,认真地听着,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来找自己看病。
“听说这里住着一位桂花医仙看病不要钱,我能把你送到这已经算仁至义尽了。你也别怨我,怪就怪你自己贱骨头爱生病!”
“婶婶,我疼。”小女孩的声音气若游丝。
“疼死活该。化成鬼也别来找我。你自己敲门吧,死活看你自己造化了。我可得走了,我可没钱给你付药费。”
“婶婶……婶婶……”
夕晴放下筷子立刻冲了出去,刚好挡在了老太婆的面前。
“哎哟,吓死个人!你谁啊!”
夕晴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如被丢弃的破布娃娃般,躺在门口的桂花树下。她披头散发,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面容。她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微微颤抖着。
夕晴赶忙上前将小姑娘扶起,对着老太婆质问:“你怎能将她丢在这里?”
老太婆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她心想:她肯定是听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了。她十分心虚地搓了搓手,只想赶快逃离这里。然而,她被身材高大的王航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