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地雷别称下套子。
在行业里很常见,分区域手法各不相同。
根据《楚氏鉴法》记载,黑子遇到的榕城周围一圈常见但却是费时费力的高端手法,称作‘钓肥鱼’。
下套的人,一般在乡下买一套老房。
当地古时出过名人最好,没有的话就生造,然后以年为单位,忽悠当地人有怎么回事,制造集体记忆。
等有肥鱼出现,房子主人就以拆房之类的手法,然后不小心挖出个老玩意儿,等肥鱼主动跳到网里。
有了全村乃至整个乡镇本地人说辞,配上物件造假水平高,往往老师傅都会看走眼,更比别提有钱没处花的肥鱼们了。
钱一到手,下套人员便会立马消失,肥鱼想找都没地方。
黑子虽是行业最底层的‘铲地皮’,对这类手法也是有听闻的,此间整个人呆住了。
“不对,房主正儿八经的华阳口音,在行业滚爬二十多年,不会拿名誉开玩笑的。”
整整十五万的高息,黑子根本接受不了自己是肥鱼,面色发白,焦急道:“应该是你经验不足,你才入行多久啊!再仔细看看。”
“没必要,陶瓷经过几千年更新迭代,明清官窑已是技术集大成,从选胚、上釉等都有迹可寻。”
楚明和黑子摇摇头,接着目光转向
椅子上刷金漆的神像,道:“看着的确是龙窑制作神像的风格,可仔细看还是有缺陷。”
“龙窑是北宋陷落后从关中整体移到蓉城,承接唐代大气磅礴,即便经过几百年融合,有西南地区野性但底色依旧,这尊胜光佛眉眼粗看宝相庄严,细看的话有些阴郁,金漆下釉纹也颇有问题。”
“什么问题?”黑子急迫追问。
“釉纹太细腻了,不似西北粗犷豪放、西南多情艳丽,更像是江南的婉约轻柔。”楚明回道。
“这不能说明就是假的!”
“你说过那位大户祖上是走货人,走的滇缅茶马古道,从没去过中原腹地,那么对保平安旺家业的神像,大户会猎奇吗?”楚明说道。
其实,华夏大一统千多年,各地融合交流难分你我,要是换个别物件类型,还真不好断定。
坏就坏在大户的背景,还有楚明有一双能穿透金漆看釉色的火眼金睛。
黑子可没有火眼金睛,慌乱抓着手电筒,在椅子前蹲下打造。
楚明很贴心,指着神像肩膀掉漆位置,道“洗掉熏香发黑的地方,就能看见釉色纹理。”
其实看不看无所谓了。
眼睛是人的心灵窗户,于神像而言何尝不是。
黑子一想到十五万高息,面如死灰,身体颤抖着,蹲地上
一声不吭。
楚明想着缓缓也好,就默默的陪着。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打破沉默。
黑子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接通。
“李晓,我要死了…在…”电话那头一阵叽里咕噜。
黑子本就惨白面色都发青了,对着电话大吼:“在哪儿?”
嘟嘟!
电话被对面那头的人挂断了。
“你老舅在东街钟塔炸鸡店外。”楚明提醒。
黑子闻言抬头目光充满疑惑,自己听半天都听不明白,楚明在几米开外是如何听到的。
“救人要紧。”楚明说道。
黑子也是舅舅养大的,现在没有什么比舅舅的命更重要,当即起身朝屋外飞奔。
楚明立即跟上。
干铲地皮的天天要走街串巷,交通工具必不可少。
黑子的摩托车老旧,带两个人还是勉强能胜任的。
一路狂奔,跨越榕城东西两城区,二人来到东街口。
炸鸡店边昏暗的巷口前,站着一名老汉。
摩托车灯光照过去。
老汉面色发青,右手捂着鲜血不断的左手。
“老舅。”黑子摩托车都没停稳,就跳下跑过去。
还好有后座的楚明帮忙。
黑子询问情况,老舅根本无力说话。
旁边摆摊人告知,一伙人砍断老舅左手的小拇指和无名指。
楚明开着摩托车靠近,让黑子扶着老舅
上来,自己带他们去医院。
黑子顿了下,道:“我没、没钱。”
“我有,快点上来。”楚明吼了一声。
黑子愣了下后,迅速搀扶老舅上摩托车后座。
三百米开外就有市二院,虽然收费贵但救人要紧。
来到医院。
二人把老舅送进急诊室。
刚要急诊室外的长椅坐下来,黑子手机就来电了。
黑子拿出来看了下电话号码,起身走到拐角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