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下不是说教的时候,他看了他一眼,来回踱步,半晌才道,“陛下已经下旨派兵平叛,但众人心里都明了,那只是个幌子,陛下没兵权,摄政王实际出多少兵力还是个未知数,且扬州突发时疫,竟无人过问,实乃不妥,不妥啊!”
“父亲想让我怎么做?”霍珏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猜到他的目的。
霍裴青要的就是这句话,“你知我的心愿。”
霍珏沉默了,突然嘴角微扬,“时疫不可小觑,我会尽量阻止此事,至于摄政王派兵平叛一事,依我之见,保存实力,万不可轻举妄动。”
说白一点,就是先苟着。
霍裴青闻言没有反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在三皇子这一边了,自此以后,霍家的命运与三皇子绑在一起了。
他叹了口气,不知他霍家如今走的这一步,到底是通往光明还是深渊。
“父亲,不必忧心,我们虽看不清前方的路,但只要走好当下的每一步,便此生无悔。”霍珏知道他这个父亲,一生为国为民,有时通透有时迷茫。
虽为人古板了些,但是个好官,也是个好父亲。
走到如今这一步,霍珏的心境也与之前不同,以前的他总喜欢计划一切,事事考虑周到,有些瞻前顾后,但如今,他不看过往,不想以后,只做好当下的事。
能多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天,对于他来说都是莫大的幸运。
霍裴青闻言,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人生在世,事事有缺憾,事事不如意,本是常态,何必忧心自责,若霍家真败落了,也是命中注定。
“谨之,你很好,正因为你很好,所以才会引起他人嫉妒,我只希望你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忘了本心,忘了善良。”
他的儿子犹如清水,温柔而有力量,清水易浊,也有淹没万物的能力。
霍珏垂眸,他想起了之前的事情,那些痛苦的记忆依旧如新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每次想起犹如心锥。
“我记住了,父亲。”有些错误犯一次便足够了。
霍珏回了自己院子,便瞧见傅朝颜愁眉苦脸的趴在桌子上,上面放着一张帖子。
“夫君,你回来了!”傅朝颜立马抬起头,脸上露出笑容,之前出现在她脸上的忧愁瞬间消失。
“嗯,你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霍珏走到她对面坐下,视线下移,落在了那张帖子上。
傅朝颜就收起笑容,她将那张帖子打开给霍珏看,“我五妹妹昨日生了个男孩,摄政王大喜,她邀我们前去参加她孩子的洗三宴。”
她不喜欢傅雪拥,更厌恶摄政王,前几次都以身体为由拒绝了,可这次再不去,恐怕会叫人留下话柄。
一想到要见到讨厌的人,心情怎么还能愉悦,她都快愁死了,指不定明日傅雪拥怎么折腾她呢。
再加上还有个对她怀不轨之心的摄政王,这不就是羊进狼群嘛。
霍珏牵住她的手,与之交握,“别害怕,明日我会陪你一同前去。”他伸手取下她头上的簪子,“若明日真有变故,你还有我送你的银钗防身。”
傅朝颜点头,“我知晓分寸。”她叹了一口气,有点厌烦,“我就是……有些嫌麻烦,我没什么很大的愿望,只想与你平平淡淡,安稳的度过余生,仅此而已。”
寥寥数语,也道出霍珏的心声,没人喜欢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生活。
可他现在给不了傅朝颜想要的。
“你的愿望很大,装着天下人共同的愿望,在乱世之中,安稳便是最大的幸福。”
他能活到现在,能活成现在这般模样,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能遇到傅朝颜,能娶她作为自己的妻子,已是用尽了他毕生的运气。
没遇到她之前,他活得很无趣,遇到她之后,他的生活才有了乐趣。
翌日,傅朝颜随霍珏一同去了摄政王府,在马车里,傅朝颜吃了一些东西,以免待会儿赴宴时饿了。
前来赴宴的都与摄政王交好的,男客在前厅,女子则在后院各执一席,傅朝颜进府后便同霍珏分开了。
在京中她只有赵意月一个好友,倒不是她为人孤傲,而是与她们相处真的很累,三句话里有两句话都下着套。
稍微不注意便会掉进她们的陷阱。
京中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大部分都趋炎附势,现如今霍家没落了,这些人自然巴不得离她远远的,以免沾染了晦气。
她独自坐在一席,左右两侧坐着的官眷,除了她。
摄政王妃坐在首位,笑的温和,与客人相谈。
傅朝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摄政王妃,只见她穿一身紫色衣裙,上面绣满了芙蓉花,她的脸色虽还是有些苍白,显得有些病态,但五官是明艳大气的,相必年轻时也是个美人。
这时,突然传来婴儿的哭啼声,一个婢女抱着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