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烂尾楼,陈旧破败,所幸能避雨,楼里没燃烬的火上架着一只,烤了不知道多久的鸡。
余温暖着一旁的老乞丐,和早已经分不清的建筑内部。
烂尾楼外,雨纷稠密,一道灰色兜帽飘忽而至,闪身步入,衣衫被雨湿了大半。
一个正在滴落着不明液体的盒子,被来人随手抛落,裹上一层尘灰,骨碌碌的滚到了乞丐面前。
来人摘下了头上的卫衣帽子,却未扯掉覆面的黑色口罩。
侧着头,抓起火堆旁那只鸡,坐在地上大口撕咬,再细腻咀嚼,吃的甚是滋味,但防备心未减分毫。
老乞丐骤然张眼,盯着那个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盒子,伸手盒子上的束缚去除掉。
那颗就在眼前,且感觉尚留余温的脑袋,老乞丐慢悠悠的动了动身子。
从屁股底下,黑得看不清原本是什么的东西里,取出一个袋子,扔了过去,嘴里淡淡道。
“你受伤了?”
只见正在啃鸡大腿的灰色卫衣,右侧腰腹的位置正渗着血水。
地上盒子里的脑袋,不光会使剑,还会使刀,他只拦住了剑,并未拦住那人手里的剔骨之刀。
但一伤一死,刀口舔血的买卖,这次可谓稳赚不赔,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牛皮纸袋,灰卫衣直接收入怀中。
老乞丐见他光顾吃肉,也不搭话,又提起那死不瞑目的头颅,盯着那双已经没了光泽的眼睛,阴森笑道。
"这家伙的命总算收回来了。"
提着头颅,乞丐观赏了一会儿,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张发黄褶皱的叠纸,击飞而出。
灰衣人头也不回的伸指夹住,却听得耳边老乞丐戏谑之声。
“你也不怕这上面有毒,就这么接下,不怕我…”
话说一半,啃完鸡大腿的人,转头抬起自己那双似刀如剑的狭长冷眸,好笑的看着他。
“和你做生意,挺愉快的,别逼我断了自己的生计。”
老乞丐闻言哈哈大笑,丝毫不介意他威胁的话语,只是自己的话被打断,他的面上浮现出一丝不悦,眼神阴郁道。
“这是你的下一个目标,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灰衣人最后嘬了两口手指,恋恋不舍的将啃得一干二净的骨头扔到一边,随后打开了老乞丐给的纸页。
看着纸上的内容,灰衣人瞥了一眼外面,细雨纷飞,眯眼间,笑眼似狐狸。
“价格如何?”
老乞丐冷哼一声。
“这次的双倍。”
“双倍?”
灰衣人听的一愣,也不问缘由,只是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
"和你做生意,真是够愉快的。"
等他笑完,再回神时,眼前已然空空荡荡,哪还有什么乞丐和头颅。
烂尾楼外,天色已暗,风雨交加。
就在此时,半空之中突然炸开,漫天的火花中,一道人影倒飞而回,直直撞向那本就欲灭未灭的火堆,将其撞散成了一团团飞溅的火星。
竟是适才已然消失不见的老乞丐。
交睫之间,灰卫衣眼底精光乍现,脚踢斗笠,将扑向面门的火星挡下,随后下意识的蹬地冲天,意欲遁走。
可腾空刹那,但闻四面八方皆是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声,数不清的暗器简直比庙外的疾风骤雨还要密,劈头盖脸的朝他笼罩而来。
几在刹那,他已辨出十数种暗器,悚然心惊,这阵仗,对付他,只怕有点过于了。
眼见避无可避,灰卫衣当机立断折身飞回,几步如流星赶月,一把抓向老乞丐,欲借对方来阻挡那铺天盖地的暗器。
柱子碎裂之声,水泥飞溅之声,暗器破空之声,还有老乞丐被抓时发出的怪叫,在这一刻被那雨落风吹揉杂在一起,演绎出一曲惊心动魄的诡异之乐。
灰卫衣的面色骤转苍白,白的仿佛不见半点血色,眼睛也布满血丝。
只因那摔进来的老乞丐这时转过头来,露出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
一张丑陋可怖的脸,半脸被一块巨大的青记覆盖,满脸斑点,独目泛着冷光,比刚刚那颗头颅都要丑陋三分,正露着得逞的讥笑。
“嘿嘿。”
耳间低笑,灰卫衣乍觉剧痛,一把匕首已捅入了他的腹部,伴随一绞,疼痛停顿了他的动作。
背后随即又中数枚暗器,飞快扔掉手里的怪人,立马翻身滚了出去,覆面黑口罩掉落。
他艰难抬头,双眼沁着血色,捂着伤口哑声问。
"你,是谁?"
老妇扯开身上的破衣烂衫,露出里面的黑衣,并不理他,反而是对着门外恭声道。
"启禀家主,幸不辱命。"
风雨晦涩,寂寥的雨夜中,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伴随着雨声飘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