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晏的脸色又是一沉,“莫初歌!为何你总是要反驳我的意见?”
莫初歌不卑不亢,“我只不过给侯爷提个醒,红杏如今乃是清白,万一我不曾提醒,侯爷做事又不知轻重,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裴行晏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吴虞城也很为难,“初歌,你看如何是好?”
莫初歌也并不想插手,然而想到红杏,这个丫头涉世不深,终究是为自己的单纯付出代价。
向往更好的生活为自己争取没有错。
她不会置之不理,任由裴行晏伤害这个丫头,漠视生命。
莫初歌收起内心的酸涩,平静地问,“侯爷是不打算对红杏负责?”
裴行晏双眸冷漠,“我答应过林灼灼,一生一世绝不背叛,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昨天晚上是贱婢勾引!”
说着,他余光扫向莫初歌,“说到底还不是你,约束不严之过,才生出这些事端!”
莫初歌都懒得理他,看着吴虞城,“母亲,既然侯爷执意不愿意纳妾,也别强人所难了,至于红杏这丫头,勾引侯爷,故意爬床,赶出府去,有着红杏坐例,以后侯府的丫鬟,必然有所收敛。”
吴虞城又怎么会听不出莫初歌是在给台阶下,她也不愿意为了这些小事,和自己的儿子去闹矛盾。
只是这个林灼灼就是一个妖女,把她的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
裴行晏多少有点失心疯了!
心事辗转,她态度缓和下来,“你是裴家的当家人,那自然是你说了算。”
莫初歌谦逊有礼,“多谢母亲抬举。”
她目光落在满眼泪痕丫鬟红杏的身上,还是于心不忍。
此事裴行晏下令,不许府中的人讨论,否则拉出去打死。
红杏的事情没有传开。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小雨。
莫初歌站在廊下赏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响在耳边,她内心一片冰凉。
“我现在相信世间有真爱,裴行晏是真的在意林灼灼,她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那么的在意。”
琼脂唉声叹气,“恶人自有恶人魔。”
有些事情,莫初歌是想不明白的,譬如,裴行晏为人冷酷,却将唯一的温柔给了林灼灼。
凉意顺着手掌悄然蔓延开来,莫初歌寂静道,“红杏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么?”
“已经安排好了,给足银两,让她后半生平安富贵地过下去,她对大娘子感恩戴德。”
莫初歌笑了笑,“这丫头本性不坏,一时脑热被冲昏了头,人渴望往高处走,打破自身的卑微,寻求更好的生活,本身也没有错,离了这个吃人的地方也好。”
琼脂也很是欣慰,“大娘子总是喜欢替别人考虑。”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夜,第二日清晨的时候才放晴的。
莫初歌吃过饭过后,便走出裴家老宅,想去找万兰汐,讨论瓷器官窑上的事情。
结果却又在老地方,清心茶楼馆,遇见了傅云观。
莫初歌仰着头,仰望着站在二楼的傅云观。
只见他身穿一袭石青色大袖长袍,用月白的丝线,在衣襟处层层叠叠修成的竹叶。
一头黑发,用白玉冠高高梳起,深幽的桃花眼中含着不明所以的笑意。
莫初歌也很是疑惑,他为何总喜欢站在茶楼偷窥别人。
傅云观声音爽朗,“新到的六安瓜片茶,莫娘子可否上来尝尝?”
“既然晋王殿下如此说,我自然要上来尝一尝。”
莫初歌巧笑倩兮的样子,让傅云观如痴如醉。
一缕茶香四溢。
莫初歌手持茶盏,在鼻尖轻轻一嗅,赞不绝口,“好茶,只是我心中有疑惑。”
傅云观勾起嘴角,“但说无妨。”
“你为何总是站在这间茶楼的二楼,还总是能看到我?”
面对莫初歌的询问,傅云观答非所问,“巧合而已。”
莫初歌放下手里的茶盏,沉吟一笑,“一次是巧合,第二次也是巧合,第三次也是巧合么?”
傅云观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茶一言而尽,凝望着莫初歌许久。
她眼里夹杂着不曾掩饰的冷光,有着淡淡的咄咄逼人。
他口吻冷淡,“我来观察你这一颗棋子能否为我所用,这也需要质疑么?我看你是在深宅里待久了,疑神疑鬼的,既然如此闲得慌,就陪我去一趟宁州。”
“去宁州?”莫初歌心下疑惑,“既然你让我当你的棋子,你我私下里走得那么近,恐怕与你而言不太好。”
楼下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莫初歌和他这样见面,恐怕是瞒不住的。
她以臣子之妻的身份,和晋王往来密切,感觉自己已经丝毫不在意外界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