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板子也分轻重,对着屁股打,皮肉之伤,养养就好了。
可眼下小厮们打柳旺儿,明晃晃狠狠砸向腰脊,那里的骨头打断,就是瘫痪一辈子的命。
好狠!
柳文瑞好狠的心肠,几句言语冲突,他竟然就想要旺儿的命。
这就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这样歹毒,又令人作呕。
柳长安咬牙,掩住眼里的鄙夷,“二少爷,律法有云,勋贵官员各府,不得私设公堂,私囚刑罚,奴婢的弟弟,就算有天大的罪过,也得送至官府。”
“怎能说打就打呢。”
夏国开国皇帝,是下九流出身,深知百姓疾苦,颁下法令,凡民者,无论贫贱,罪者当入公堂,皇亲国戚、勋贵官员,都不得私自审问殴打。
违者,当与庶民同罪。
粗壮家丁们举着板子迟疑不定。
执掌人命的快意被打断,柳文瑞心里的暴虐浮现,怒火高涨,他厉声喝道:“王法?”
“十两银子就能买来的贱婢,你跟我本少爷提王法?”
他急步上前,揪住柳长安的领子,用力甩出。
柳长安狼狈后退,艰难站定。
被她拦住的柳旺儿露出身子,他还趴在条凳上,清秀小脸交叠着胆怯、恐怕、茫然和……
一点点信任。
他看着柳文瑞的眼神,依然充斥着信任。
“小东西,本想养着做娈童的,谁让你摊上了刁奴姐姐?”柳文瑞暴声,抬脚把柳文瑞从凳子上踹下来,狞笑道:“今儿,本少爷就让你们知道!”
“什么叫王法?”
“本少爷就是王法。”
亲生哥哥,一口一个‘贱婢’,一口一个‘刁奴’,就算柳长安从未期待过他的亲情,心里也冷透了。
贱婢!贱婢!上辈子,她无数次从柳家人口中,听到这两个字。
伺候过歌姬,倒过夜香的下贱东西。
这仿佛是刻在她身上的印子,挖骨削肉都抹不掉。
柳长安脸色煞白,胃里翻腾得想吐,她咬唇压住,“二少爷,不提王法,今日也是大小姐的寿辰。”
“若是见血,未免不吉利。”
“请二少爷细思。”
她语气放软。
为了救弟弟,她不怕低头。
“没什么,刁奴摔坏了我的生辰礼,二哥惩治他,也是替我出气,我不介意啊。”娇气的声音响起。
柳清如一袭洋红衣裳,带着侍从,大摇大摆由远而近,恶意满满的眼神投射过来。
她一脸好奇的笑道:“打吧打吧,我正好看看打板子是什么样的?”
“我还没见过呢。”
“把这贱婢拉开,给本少爷打!”柳文瑞狠狠挥扇。
粗壮家丁们慢吞吞去拽柳长安。
柳长安的目光陡然尖锐起来,她谨慎后退,拉着弟弟站起来,心里盘算着,闯出二门,跑到前院去。
柳清如生辰,柳国公请了同僚过来饮宴,把事情闹大,人尽皆知,柳国公自然会制止,免得有御史参他‘治家不严,私设刑囚’。
“二少爷,可别叫奴婢鱼死网破!”
“网?哈哈,少爷我是天,是盖着你的,让你永世翻不得身的天!”
柳文瑞冷声。
突地……
“天?一国公府的少爷,就是大夏的天了?”
冷冽声线传来,瞬间,二门口一片寂静。
青石路尽头,萧绰身影出现,狭长的烟灰眸子轻飘飘地扫过来。
似怒似笑。
他淡淡看着柳长安像个被逼到绝路的幼虎,挥舞着细细的爪子,妄图吓唬住豺狼,那股虚张声势的劲儿,让他觉得……
有点意思。
他的唇角,微微勾出抹弧度。
柳长安见他来了,紧绷的心弦蓦然放松,盈盈杏眼垂下,拉着柳旺儿,快步走到他身后。
“太子爷!”
“躲好了,看着!”
萧绰淡笑,旋即,烟眸扫过,睥睨冷冽。
“柳文瑞,你是王法?”
“我,我……”柳文瑞愕然,脑子一片空白,背后浸出冷汗,又惧又怕之间,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太子表哥,我,我是胡说的,您,您别往心里去!”
不学无术的纨绔,惯来欺软怕硬,哪有什么风骨?
柳长安和柳旺儿,他想打就打,想骂就骂,面对太子……
萧绰扬眉,声音淡漠,“孤身为太子,都代表不了王法,你,胆量不小。”
“太子爷!”柳文瑞五体投地地跪着,两股颤颤,几不成声,“表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就随口说说,看在我娘的份儿,您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他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