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的扎扎声在午夜的碎石路上格外悠扬,于千万人以脚步丈量的故事之上,自在谱出了自己的歌谣。
雅音咬着牙颤颤巍巍站起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双腕上被热油灯烫过的水泡已经被磨烂,和着尘土流着血。
她拖着脚下的脚链,扑到了马车前。
“救......”
可还未等一句话说出口,一道利落地身影自马车上落在自己身边,伸手掐住了自己的脖颈。
此刻无月,四下俱黑,望着面前五官都隐匿于黑暗之中,似是并无表情的走尸一般,睁着眼落下了泪来。
那人却像是被那热泪烫到了一般,迟疑着松了力,朝着马车内问道:“少主,此人不会武,且浑身是伤,该如何处置?”
只听马车内响起一个淡然至泊之声,毫无起伏地判了她的生死。
“夜半侯于浚源寺半山,能为何?交给你i处理吧。”
雅音心中凄惶,这便是望姓之族,人命若草芥,亘古未变。
不行,她还不能死,就算是政敌,对玉大人来说或许也是一条生路。玉大人是英雄,不该籍籍地被困死在陷阱之中。
风起,月明,她惶惶然睁开眼。
恰在此刻,于泪眼朦胧中看到了吸收了柔冷月光,泛着绚烂青色的暗纹。
于黑夜中组成了一个图腾,正是齐国公府王家的家徽。
卡着面前褴褛女子的医香,察觉到了面前女子一瞬的放松,正全神戒备以对。
却没想到面前女子突然放声大哭,他这才发觉这女子浑身是伤,脚上还拖着两条铁链。
雅音靠着突如其来的示弱,趁机挣脱了医香的钳制,朝着马车跪行了几步,连忙喊道:“小公爷,奴是清弦馆的雅音,求您速去救玉大人性命!”
嗓音因被掐而喑哑,此刻全然没有一个名伶应有的悦耳,嘶哑且无顾,在半山的林间环绕。
最终在背后医香的掌风到来之前,她听到了马车里的制止声。
那道方才不过将她视作蝼蚁的声音,终是带了一丝波澜。
“医香,住手!”
雅音感受到掌风堪堪停在自己背后,背上一片灼痛,缓缓由背心蔓延至四肢,她忍不住咳出血来。
医香化掌为爪,将雅音钳压于地上。她的脸被狠狠压在碎石之上,余光却看到了马车主人的身影。
“少主,”医香有些着急,“此人来路不明,她的话不可信!”
王嵩被药安搀扶着下了马车,携着灯笼站在雅音面前细细看过后,便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他挥挥手示意医香松开雅音,医香此刻也顾不得其他,松开了雅音,去搀扶力不可支的王嵩。
“少主,夫人同那位先生都在浚源寺等您,若我们不出现,夫人也定会怀疑同玉大人有关。不若待属下送您上山后,再同此女子前去解救玉大人?”
雅音闻言,连忙爬了起来:“来不及,来不及的。”
雅音连忙将前因后果挑重要的说明。
“他们被压在陷阱之下,那整间屋子也塌了。我离开之前,还有不知什么人给我扔来了这张纸,上面正是机关的图样,这其中的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奴卑贱若尘,但玉大人不该因奴而死,求小公爷搭救!”
雅音跪在地上,一遍遍磕着头。
医香看着面前女子十分恼火,明知少主听不得与玉浅肆有关的三个字,她却声声不断,非要拦在这里,若是山上的人察觉了异常下来查看,恐怕玉大人才真的有危险。
这女子说“他们”。
定是玉大人又被那个来路不明的伯家小子蛊惑了,因而涉险。
可怜自家少主,明知这伯懿不安好心,他所图之事定然凶险万分,不仅不规劝玉大人,还一语不发陪着玉大人在宫里演戏,为那个该死的伯懿铺路。
如今可好,出了事,却还要少主来兜底。
一旁的药安察觉到王嵩已快要支撑不住,连忙从马车上取下煮好的药茶,递给王嵩,待他喝了几口,咳嗽渐消之后,认真劝阻。
“少主,如今您这身体,实在不宜奔波。那位先生方从昆仑山回来,夫人如此着急召您前来,定是寻到了治您的法子,这种时刻实在不宜多生事端。”
王嵩摇了摇头,若此毒真有药可解,他也不至于痛苦至斯。
事不宜迟,他解下腰间一枚令牌扔给药安,压下喉间的苦痛,吩咐道:“解一匹马速去南安县,该做什么,你知晓。”
药安领命而去。
医香听闻王嵩如此安排,心中已泄了气,只垂头生着闷气,候着命令。
“医香,扶她上来,速速前往醴泽查看。”
医香不死心地问道:“可少主,山上该怎么办?”
王嵩嘴角勾起一抹讽笑:“总不能事事都如了山上那人的心意,就让他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