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汤玉麟来说,年轻时候的“勇冠三军”,早已是明日黄花,他现在只想活下去,好好享受生活。
他年龄大了,地位高了,财富多了,私心自然就重了,干劲也就差了,意志当然也就衰退了。
所以他想要逃,因为他觉得这场仗根本没有打赢的希望,而他之前拒绝了哲彭人的招揽,万一落在哲彭人手里,他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二踢脚的威慑当然还是让汤玉麟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但他宁愿当一只鸵鸟,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管。
正是源于他这种鸵鸟心态,所以他拒绝接金陵的电话,也拒绝接张少帅的联系,甚至拒绝去想苏乙带给他的威胁,一心只想着跑。
他什么都不去想,只想先跑了再说。
等跑到了安全的地方,剩下的事情,可以慢慢再想办法。
原历史中,他梦醒是在被果府当局通缉以后的事情。
那时他被张少帅派兵阻止他逃入北平,他只好逃去了察哈尔,结果因祸得福,躲过了果府对他的抓捕,他这才悚然惊醒,意识到自己走了绝路,然后竭力奔走,上下活动,表示自己要坚决抗日,将功赎罪。
但那时为时已晚,最终他失去了所有权利,成为了津门一个普普通通的寓公。
但现在,在一系列阻力,再加上王雅桥的逼宫下,汤玉麟这场鸵鸟梦提前苏醒了。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若是逃跑,下场也许会更惨!
且不说过不过得了王雅桥这一关,就算能过,以后二踢脚找他算账,他能夺得过吗?
李寿山、张宗源身为一军统帅,那么森严的戒备下,都能被二踢脚杀了。他汤玉麟能躲得过吗?
根本躲不过!
打不过哲彭人,还由王雅桥承诺送他离开。
但真到了二踢脚来杀他的时候,二踢脚会听他解释吗?
也许他连二踢脚的面都见不到,就会被不知从哪儿射来的子弹洞穿了脑袋!
一想到那样凄惨的场景,汤玉麟就不寒而栗。
汤玉麟脸色阴晴不定瞪着王雅桥,咬牙道:“你得给我个准话,我要打到什么程度,你们才满意?”
“大帅,这场仗你不是为我王雅桥和二踢脚打的!”王雅桥只觉得悲愤莫名,但他只反驳了一句,便什么也不想说了。
没用的,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汤玉麟这种人的想法的。
至少现在汤玉麟就范了,这就足够了。
“三天!至少坚持三天时间!”王雅桥道。
“不可能!”汤玉麟激动尖叫起来,“三天就是要我死!我告诉你王九光,一天,最多一天……”
“两天!”王雅桥看着汤玉麟,突然掏出一根火柴,“刷”地一声点燃,眼神死死盯着汤玉麟。
“两天!两天就两天!卧槽尼玛的!”汤玉麟差点吓尿了,急忙惊恐大叫,阻止王雅桥。
王雅桥定定看了汤玉麟一会儿,才道:“那就请大帅现在就排兵布阵,为避暑城保卫战,做最后的准备。”
“不用你来教我!”汤玉麟黑着脸喝道。
他恨急了王雅桥,再不愿对这个人有任何好脸。
驴只有被鞭子抽着才会拉磨,牛只有拴上笼头才会犁地。
有的人就跟牲口一样,就得别人逼着、打着,才懂得全力以赴。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汤玉麟也不得不尽心尽力来打好这一场仗,于是他开始排兵布阵,先是派出先遣部队出城去,沿途破坏公路,埋地雷,设路障,打游击,全力阻止、拖延哲彭人来攻城的时间。
紧跟着开始安排避暑城的防务。
他本身是有水平的,所以认真起来,一切都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井井有条。
而且因为切身安危,他十二分用心,在他做好所有安排后,竟自己都生出一些信心来。
最终王雅桥带着自己的人散了,汤玉麟大大松了口气。
他脸色变幻不停一阵,最终颓然叹了口气。
他太想杀掉王雅桥这个亡命之徒了。
但后患太大。
张宗昌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
回到了敢死队的军营里,王雅桥做了一番讲话,鼓舞了士气。
他很清楚,如果明天哲彭人就到避暑城,这五百多个敢死队成员,可能明天就会全部都牺牲。这就是残忍的事实。
“给叶柏寿发电,如果良辰来电,第一时间告诉他,两天,我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苏乙暂时是收不到王雅桥的来电了。
他们一行六人抄最近的路,向北票方向急行军。
四十公里路走了五个小时才到。
这绝对是苏乙走过最多、最艰苦的一段路。
一路风雪,到了北票,六人已经成了冰疙瘩。
也不敢直接点火烤,六人停下来后又蹦又跳,用雪擦拭身体,吃雪团。
等身体不再僵了,热乎气来了,他们这才生火,找了个破头盔,烧了一些雪水,就着雪水吃干粮。
“这次我们的目标是哲鹏军队中路的总指挥,关东军第八师团长西义一。”苏乙一边吃东西,一边和大伙儿商讨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