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褶皱的纸张被一只纤长有力的白净手掌狠狠拍在团长面前桌子上。
“三连长钱易,写小资情调的诗腐化我,您看着办吧!”
没头没脑的抛下一句话,张英抿着唇,绷着一张脸转身离开。
吴团长两眉紧凑,身子前倾,将纸张褶皱抚平,拿在眼前。
脸色越看越沉,眼目中涌动怒火。
“警卫员,叫钱易给我滚过来!”
钱易踏进门,感觉到团部内阴沉压抑的气氛,语气先低了三分。
“团长,你找我?”
吴团长背对门口,一言不发。
周政委拈褶皱纸张一角,“你问我那些字怎么写,就是为了写这首诗?”
“是。”
“你还有脸给我是!”吴团长猛地转过身,怒气狂风暴雨一般涌动。
钢钎一般的手指点在钱易鼻尖前。
“张英同志把状告到团部。
说你三连长钱易,写小资诗腐化革命同志,你有什么要说的?”
“团,团长,我没想腐化同志,我,我就是想和张英同志找共同话题说说话,我……”
“你什么你!
凭你上的那几天识字班能写出什么好诗,说,这首诗你从哪儿来的?”
“这……呃……这个是……”
周政委眼帘一抬,脸色不怒不喜。
“不想说?你是要包庇革命敌人?”
语气平淡,钱易却感觉到巨大的冷意,身子一颤,脖颈后寒毛惊起。
“是赵队长,游击队的赵队长!”
说完,身体虚脱,眼前发昏。
浑噩中好像听到团长一个‘滚’字,拖着腿软软走出团部。
……
时髦的曲卷发型被一只手拢住,放进上下剪刃之间。
剪子一面贴着头皮,微微一合,然后松开。
“桃红,不用剪这么短吧?”
陶红梅抚摸着柔长顺滑,散发微微香味的头发。
“像我这样,绞短一些,不影响射击和行动就行。”
“不。”桃红执拗的摇摇头。
“全剪了,绞得越短越好,最好一根也不留。”
“那我绞了?”
“绞!”
铁剪贴着头皮,陶红梅右手用力一夹,纷纷扬扬而下。
漂亮时髦的头发转瞬成了短茬刺手的发茬子。
“桃姐,你的头发一剪看起来真男人。”
“我都想嫁给你了。”
剩下二十一個女人嬉笑着伸出手掌,在桃红头上摸来摸去。
“去,死妮子,我可不娶你。”
桃红打掉头上乱糟糟胡摸的手掌。
“想摸自己绞完摸自己的去。”
“好,红梅你也给我绞了,要跟桃姐一样短。”
“以后咱们是游击队队员,什么红梅,叫班长。”
桃红的假厉呵斥又引起一阵笑声。
“红梅班长,我也要绞头。”
远处,一班二班傻楞地看着。
“她,她们咋把头发都给绞了?”
“不知道,赵队长也没说让她们非得绞头发吧?”
“那头发多漂亮啊,又洋气又好看,绞了它干啥?”
“其实就算绞了也好看,要是……”
小甲左右转圈看了一眼,没看着那个不想看见的人影,才放心地说道。
“要是有可能,我还是愿意娶她们。”
“要是有可能,我还是愿意娶她们。”
背后,小武冒出来,怪声怪气地学小甲说话。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小甲蓦地涨红面皮。
“小武,我要杀了你!”
“杀了我你也娶不上!”
一个撒腿就跑,一个抬脚就追,两人声音在山谷中不断回响。
王大力心里哇凉哇凉,你们一个是班长一个是副班长,就这么不注意影响?
不怕带坏了二班,赵队长回来踢你们?
小武是掷弹筒组主射手,训练与行军肩膀掷弹筒,腰挂榴弹带。
负重超过背友坂步枪和驳壳枪的小甲,因而体能也比小甲好。
当小甲看到小武突然停下脚步,面朝山谷外的小路,立正的时候,心里冷笑。
想假装外面来人骗我警戒,耍我一顿?
不可能!
我没有那么蠢!
脚步迈动,速度不减反增。
“小武,今天我必须跟你好好练练,你别跑!”
距离只剩两步,小甲起跳,猛地一扑。
“赵队长好!”小武侧对小甲,挺胸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