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渊可有细查此事?”
随边弘点头:“边弘觉得这战亡率太高了,委实不正常。”
“因此在王鹿所率来降的兵将被梁大将军打散重编入我方军队后,边弘特遣了一名我方的百户,以闲谈结交的方式去和那边新收编的百户去旁敲侧击地打探过此事。”
林知皇放下喝空的茶盏,问:“那新收编的百户怎么说?”
“他说......死得那些,都是之前那邢跆的死忠。”
邢跆,便是之前凌霄军的掌兵统领,伺机想杀了王鹿夺权,对他取而代之的人。
话说到此,随边弘的意思很明显了,是说王鹿在趁机铲除异己。
林知皇凤眸微敛:“那些人再是邢跆的死忠,在邢跆死后,不是已经归降于王鹿了吗?”
随边弘见林知皇想不通,优雅地摊手:“所以,边弘才说这小子狠辣啊。”
投降于他了又怎样?王鹿仍是不信这些人。
非要斩尽杀绝他才放心。
这段时日随边弘已用自己的方法确定了这一点。
王鹿与随边弘走水路来此地的这一路,为什么熬得眼下青黑,一看就长时间缺眠没睡好?
因为随边弘故意调了几名腾岩兵出身的兵丁在护卫他们来此地的守兵中,并让这几名兵丁在日常的交谈中,有意无意地展露出自己对邢跆之死的惋惜,以及对前段时日那些战死兄弟的悲痛。
等王鹿注意到这几名兵丁后,随边弘便在王鹿每日睡下后在外值守夜护的几名兵丁中,参杂一名腾岩郡的兵丁。
正是因为这样,王鹿完全睡不好了。
王鹿时刻警惕着腾岩郡的兵丁会对他行刺。
王鹿显然不信任何人,只信自己,因此在夜里便不会彻底睡沉过去。
王鹿先开始还未察觉,后面出现的巧合多了,便察觉到了随边弘的故意。
于是王鹿便也不提这事,只以别事暗搓搓的找随边弘的茬,然他的地位在军中并不如随边弘,几番暗中交锋下来,王鹿只能吃暗亏。
在随边弘看来,王鹿虽心狠手辣,但忠于林知皇也是真,否则也不会步步行事皆为林知皇的利益谋划。
但他行事极端,视人命为草芥也是真。
这样的人,若用不好,对林知皇来说弊大于利。
随边弘现在就是在提醒林知皇提防遏制王鹿,可不能再将他当纯白无垢的赤诚之人看了。
林知皇听得随边弘对王鹿评价,轻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了。”
随边弘见林知皇并未质疑他的话,便也不再多说,转言道:“符州牧这段时日,就住在边弘的寝帐里吧。”
林知皇挑眉:“住你那?他伤还未好呢,你别把他又气晕了。”
随边弘学林知皇挑眉:“又?”
林知皇想到自己之前三度气晕符骁,凤眸中浮出笑意,无奈地摆手:“行了,住你那就住你那吧,你们师兄弟的确也多年未见了。”
随边弘与林知皇谈完了事,见得林知皇眉间出现疲色,看天色也不早了,便告辞退下了。
随边弘一走,林知皇的脸便落了下来,招来影使细问随边弘与王鹿同行来此一路发生的事。
当听得随边弘插入随护军中的那几名腾岩郡兵丁现在不是意外腿断,就是犯了事不能再为兵后,眸色彻底暗了下来。
王鹿这敏感孩子,竟还是长成了一副极端的性子。
他这样下去,可不行。
林知皇挥退了招来问事的影使,独自坐在茶案前品茶沉思。
随边弘让符骁住他那,与其说是想与师弟叙旧,不如说是在防王鹿。
王鹿自从被她从那王家宝地救出来后,对她便有一种雏鸟心理。
符骁当初将她劫离郐县时,王鹿就住在林府里,若他对曾经忠于过邢跆的手下之兵都必要赶尽杀绝.....
那他对符骁.......
林知皇将喝空的茶盏放回到茶案上,或许.....当初她不该应王鹿所求,送他去泰然老将军那拜师学习为将之道的。
她....该亲自将这性格偏激却又赤诚的孩子,带在自己身边,亲自教导的.....
繁星点点,夜色深沉。
符骁见随边弘回来,立即便问道:“你真去劝权王了?”
随边弘见符骁躺在榻上动弹不得,但腹部明显已被人换过了药,精神也好,满意地点了头道:“听说你被主公气晕过?”
“那是我身体不适!”符骁冷肃的声线拔高。
随边弘嫌弃地捂了捂耳朵:“小点声,我听得见。师弟的礼仪修养学到哪里去了?看来那齐家真不是什么好地,都把你带坏了。”
“我不是孩子!”符骁愤怒地龇出了虎牙。
“嗯,快加冠了,是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