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丫闻言,头摇得像拨浪鼓,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拒绝,“不想,娘给我找的婆家不好,我听说那个人之前已经害死了自己的妻子,我可不想步她的后尘。”
姜秀秀听到女儿的回答,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带上了几分严厉,“你这孩子懂什么?他虽然年纪稍大,但却是个懂得心疼人的好男人。再说了,他的家庭条件比咱们家好太多,嫁过去总比在家里受苦强吧?”
这场围绕着张二丫未来命运的争论,似乎才刚刚拉开序幕。
“你都说我是小孩子,还非让我嫁人。”
二丫的眼眶微红,声音中夹杂着几分不满与稚嫩的倔强。
或许是因为有姜美君这位平日里威严而又不失温柔的姨母在场,给予了一丝依靠,让她敢于在母亲面前吐露自己的委屈与不解。
屋里,昏黄的灯光映照着斑驳的墙壁,张老汉和张老太闻声蹒跚而出,他们的眼神中既有担忧又有无奈。
张老汉的身形因长年劳作显得瘦削而佝偻,他咳嗽了几声,沙哑着嗓子对姜美君说:“孩子她姨,你得帮我们劝劝秀秀,二丫可是她身上掉下的肉,怎能因为娘家那点子事,就随意牺牲了孩子的幸福呢?”
张老太在一旁,手扶着腰,岁月和疾病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她每咳一声,都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眼中泛着泪花:“秀秀啊,当娘的哪能不心疼自己的闺女,二丫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就给她挑户好人家,别让咱们家的血脉委屈了。”
姜秀秀的面色瞬间黯淡下来,仿佛积压已久的苦楚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爹、娘,你们这么说,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二丫是我的心头肉,我怎会害她?当年若不是我坚决反对,有财差点就把她许给了任家那个痴儿,我这当娘的心,难道你们不明白?”
转而面对姜美君,姜秀秀的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责怪,也有求助:“大姐,你就别再假装同情了。当初向你借那区区二两银子救急,你都不愿意。如果你真心为我们着想,真心疼爱二丫,拿出那点银子给有财应急,他又怎会如此逼我?”
言罢,姜秀秀再也忍不住,双手捂面,泪水从指缝间滑落,哽咽道:“我也是个母亲,谁不想给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可你们都只顾给我压力,我又能怎么办?我选的这户人家至少经济宽裕,保证二丫衣食无忧,你们凭什么质疑我的选择?”
姜美君沉默片刻,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同情与理解。
她轻柔地抬起手,为姜秀秀拭去眼角的泪痕:“正因为如此,我才提议送二丫离开这里。只要二丫不在,有财又如何去逼迫你?”
“可是,”姜秀秀的声音带着颤抖,“二丫万一真的走了,有财该怎么办?他岂不是真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她的目光呆滞,嘴唇因紧张而不自觉地颤动,内心的挣扎与无助显露无遗。
张老太闻言,气得直发抖,若非身体状况不允许,定要狠狠教训一番这个看似无情的儿媳。
她无力地跺脚,语气中充满了质问与失望:“姜秀秀,姜秀秀!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分寸?是那个没出息的弟弟重要,还是你的亲骨肉二丫重要?”
张老汉则是气得不愿再多说一句,转而对姜美君寄托最后的希望:“孩子她姨,你说要送二丫到城里,具体是去哪里?是不是和卫扬一起?村里人都知道卫扬在县城立了足,如果能让二丫跟着他,好歹有个亲戚能照顾一下。”
姜美君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深思:“并非如此简单。我为咱二丫找了一位精通刺绣的师父,让她学一门好手艺。日后,即便不依附于婚姻,不依赖男人,二丫也能凭借自己的能力立足于世,活出自己的风采。”
这一番话,不仅是对未来的规划,更是对二丫独立自主人生的期待与承诺。
姜美君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间满是柔情似水。
她的眼神如同温暖的春阳,缓缓转向身旁的张二丫,轻声细语道:“妞儿,你心里可愿意?”
张二丫的眼中闪烁着坚定而兴奋的光芒,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愿意,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姜美君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决绝,当着姜秀秀的面,毫无保留地透露了那个夜晚将秘密带走张二丫的计划,空气里顿时充满了紧张与微妙。
“不可以!她哪儿也不能去!”
姜秀秀猛然打断,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姜美君侧身,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直直望进姜秀秀的眼底。
“你可要想清楚了,真的要因为姜有财的一门亲事,就牺牲掉自己女儿一生的幸福和自由吗?”
姜美君的话语如锋利的刀刃,直刺心扉。
“我……”
姜秀秀一时语塞,满脸纠结。
“姜有财自小便是吸尽了我们姐妹心血的存在,难道你现在还要让自己的骨肉成为他下一个无情的牺牲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