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狐狸的面具被戳破,甚至被从头到脚,乃至灵魂都分析了个透彻。
许兰期心下发慌,再也维持不住一惯油滑的笑意。
这小丫头到底是什么变的!
才十岁的女娃娃,看人心这么透彻。
当年的一次小差错,朝中都没几个人记得,也不会因此看透他的私心。
贝婧初感受到了他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终于舒坦了。
看怪物忌惮的眼神比看货物挑选的眼神舒服。
她嘬了口热茶润润喉,热水流下,胸腔里一阵暖意。
休息了这一下,她再继续打破某老狐狸的心理防线:“其实,陛下也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他自欺欺人,不愿意相信。”
“我猜,你们当年在学堂的感情一定很好。”
就像她和念儿。
“阿耶登基既然是血雨腥风,你们定然经历过不少患难,甚至他将对另一个死去伴读的愧疚也加到你身上。”
“只要你没触及到他的底线,他就不愿意怀疑你、审视你、责罚你。”
贝婧初叹了一声。
阿耶总不喜她心软。
但对于他认为重要的人,如许兰期一流,明明他自己也心软。
“许家现在有中书令,许少卿也封侯。”
“盛极必衰、功高震主。”
“再进一步有多危险,您应该知道。”
“所以,我也不可能许诺,给您什么东西。”
“自然,也不会要求中书令帮我什么。”
“但陛下若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希望您不要脑子一抽,做拖后腿的那个才好。”
他终于学乖了,立场明确地表示:“当然,臣永远追随陛下的圣意。”
贝婧初满意微笑,不再多言,让皓月召了伶人进来,继续听曲。
结果吓了别人一通,是要遭报应的。
许兰期开始吓她了:“殿下,您看我家许承昼那小子,有资格做您的正房吗?”
“噗!”她喉间的茶水喷了出来。
许兰期竟毫无良心地还在推销自己亲儿子:“臣一定会教导好他,要有做正室的气度,绝不会拈酸吃醋,阻止殿下找别人快活的。”
“......”
“臣也会盯着他保持好纯阳之身,严守男德。”
“......”
“还会管着他练好身段,话说殿下是喜欢文秀些的男子,还是壮硕些的男子?”
“......”
“实在不行,侧室也可以,但是总得要个名分吧?”
“......皓月,送客!”
被赶出去的中书令扒着门缝,还在求着:“殿下,给个机会吧殿下,我家小子姿色还是不错的殿下!”
......
贝婧初认为可能惹麻烦的几个重臣,在这几日被她一一约谈。
所有的动作也没有隐瞒皇帝。
等她终于准备好一切,进入御书房,朝着父亲郑重道:“陛下,儿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跨越千百年,数代王朝,至今没有人跨越的一步。】
【准备好了,做第一个先例。】
【准备好了,面对先天的偏见,向世人证明,能力比男女更重要。】
【也准备好了,做引导一个王朝的领路人。】
上方的帝王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没对小孩子的豪言壮语评判什么,但是作为老父亲交代:“准备好了就洗洗睡,明日早朝就知道结果了。”
“......好嘛。”
第二日早朝。
臣子们和往常一样,困困地站在两旁。
毕竟天不亮就爬起来,为了防止拉肚子,也不用早膳。
每天基本上没什么大事,多是些细节上的鸡毛蒜皮,和三省六部的总结上报。
这日的例行流程走完之后,大家都盼着早些下朝好休息了。
只有被约谈过的一些重臣略略紧张,只觉朝中似风雨欲来的平静。
高坐上的皇帝朝自己的男版解语花递了个眼神,许兰期无奈走出来。
“陛下,臣有奏。”
“如今,皇嗣们已经长成,为保社稷安稳,臣提议立储君。”
一句惊雷,直接把打瞌睡的朝臣们全干醒了。
今天玩儿这么大?
而一些敏感的人,注意到说的是皇嗣,而不是皇子。
不少人偷偷观察皇帝的表情,只见皇帝沉声问:“爱卿可有提议。”
许兰期无语,老的小的,非逮着他一个人薅是吧?
他只能硬着头皮推举道:“臣认为,立储之举,不过是立嫡立长立贤。”
“中宫空虚已久,便是长和贤来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