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道台不说,王五还真把圈地这事忘了。
五十万亩良田对湖广来说其实并不多,问题是八旗圈地圈的必然是有主地,也就是打理好的熟田,不可能去圈无人耕种的荒地。
那便意味荆州本地以及相邻的宜昌府肯定会有大量有主地被强行圈占。
这便触及到王五利益了。
因为,“旗下奴”计划是他捆绑湖广地主阶级的重要手段。
如果身为“主子”的他无法保证“奴才们“的土地不被圈占,那自然威信扫地。
一个没威信的汉军都统,真就屁都不是,凭什么让湖广的地主阶级相信支持。
而且圈地圈的不仅仅是地,圈的也是地上的人。
也就是凡被圈地户都得投充为旗下奴。
从田主本身变为八旗的佃农,世世代代、祖祖辈辈为人奴才,没有人身自由可言。
主子有良心的还好,没良心的那就真是生不如死。
逃都没地逃,因为大清有残酷的逃人法等着他们。
想要让湖广百姓支持并追随自己,王五打造的人设不仅是亲民,更要是个“狠人”。
两种形象,并不矛盾,反而相辅相成。
八旗圈地一事无疑就是王五竖立其在湖广硬形象的好机会。
只要他能扛住第一波冲击,后续就好办的多。
念及于此,吩咐钱文涛:“你在荆州歇两天就回去,跟宜昌那些田主说只要入我旗下为奴,我这个都统大人就保证他们名下的土地不被八旗圈占。不入我旗下为奴的,到时圈地就先圈他们的。”
这是拿定主意充当地主“保护伞”,甚至让钱文涛大肆宣扬圈地的可怕,以便民间恐慌加剧,从而让更多的有田户主动交保护费入旗。
风浪越大,鱼越贵的道理。
钱道台却担心这样做的话,万一驻防八旗坚持要圈旗下奴的地,会不会导致驻防八旗同王五产生冲突。
“暂时不会冲突,真有了冲突人我也圈起来了。”
满城修造都得有個两三年,圈地也不是地图上一划就能圈好的,涉及到的事项没个半年时间基本搞不定,把地全圈好分好至少一年。
有这一年时间,王五就能办好多事。
当务之急得马上把界墙修起来。
有了墙,才能叫监狱。
有了大型露天监狱,里面的服刑犯们哪怕是天皇贵胄,也得给他老实蹲着。
两万八旗兵丁和家眷可是鳌拜亲手送到他手中的,不把这两万人的价值发挥到最大,王五都对不住少保他老人家。
又吩咐钱道台将入旗费扣下,余下银子做账分成三股,一股入他王都统的私库,一股交武昌送老张,另一股则作为机动资金随时支取。
今后入旗户费用一律照此办理。
机动资金那块,主要就是为银弹攻势准备。
不管是旗员还是汉官,钱都是好东西。
为了早点把墙建成,王五破天荒的自掏腰包取出三万两交给老张的外甥章某,用以工程先期启动资金。
有钱就有效率。
下面分包商他领三千你领五千的,两三天就陆续有三千多民夫入场干活。
打夯的号子声不绝于耳。
工地看起来异常忙碌,加上遍插的各式彩旗,让人不禁有种隔世感。
老张发来通报,副都统赉塔率领的六千两黄、两白旗的旗丁家眷已经离开河南境,由襄阳进入湖广,直接进驻荆州。
要荆州方面妥善安置,抵达当天要给副都统赉塔等人准备接风宴。
王五自是一一照办,并让老张将随赉塔前来的八旗将校名单发他一份。
之后让金道台按名单准备礼金。
标准是最低的领催每人给50两,骁骑校给100两,佐领给200两,参领给400两,协领给600两。
副都统则每人给2000两。
另为第二批抵达的荆州将军巴布尔准备一万两。
总共要给出两万七千余两。
这笔钱是必须要花的,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反正最后钱还是要回到他手中,无所谓冤不冤大头。
荆州知府李文得知八旗驻防官兵马上就要到,不仅将吃住安排妥当,还让人准备了欢迎仪式。
就是请了锣鼓队、戏班子为八旗大兵解一解困乏,顺便在八旗将校面前留下好印象。
却不知他这个知府正在被运作调到隔壁当道台。
六月初七日,有几名满洲兵骑马来到荆州,称明日副都统领军民便到。
王五让人热情招待这几名满洲兵,但不知为何这几名满洲兵却不敢住进城中,反而是在城外的驿站住了一宿。
许是赉塔这个副都统治军有方,对手下的满洲兵管治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