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谢端远不是没抱过谢希暮,也将她当作谢家血脉一般疼爱过她。可谢端远绝不允许有人动摇谢家的顶梁柱和谢家未来。“老族长,您说的话,希暮不明白。”谢希暮神色镇静,“不知道老族长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谢端远冷眼瞧她,“他一次次为了你抛下张家姑娘,难道不是你的手段?”谢希暮愣了下,“老族长难道以为是我在破坏小叔叔与张姑娘的婚事?”“难道不是?”她蹙眉,“老族长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一定要将我想得如此难堪吗?春狩那回,我的马忽然发疯,小叔叔是救了我,可若是他无动于衷,我根本没命回来,难道在您眼中,我的命还比不得小叔叔同张姑娘的一场比赛。”谢端远:“那今日呢?”“今日我同郝二公子去赏梅,是意外碰上了小叔叔,我的腿伤了,二公子没牵好马,险些摔下来,小叔叔是担心我,才想先送我回来。”“当真是意外?”谢端远审视她。她颔首,“当真。”“好。”谢端远凝声:“既然你对十郎无意,那我这段时日便替你好好相看夫婿,我知京中总有人说你不是谢家血脉,会被谢家赶出去,今日我也承诺你,绝不会有此事发生,我会帮你挑一个好人,让你从谢家风光嫁出去,可好?”老人眸底揣度很深,谢希暮沉默了片刻,缓缓福身,“老族长愿意替希暮寻好夫婿,自是大恩,希暮便先谢过。”……萧焕翻进朝暮院时,屋内亮堂堂的,上回他同谢希暮在春狩时闹得不愉快,本以为这小丫头不会再找他了,没想到今日晓真大半夜来递了信,说谢希暮要见他。院子里的下人都被驱散了,他大大方方推开门,姑娘正低头在红布条上写着什么,神情不明。“谢大姑娘,还真是稀奇啊,大半夜的召小人过来,是有什么吩咐?”萧焕出声揶揄。谢希暮将桌边倒好的热茶推了过去,面上带笑,“哥哥来得真快。”萧焕瞧对方笑得如此友善,眉头一抬,顿时品出来一些不对劲,“谢希暮,这么快就不记得上回怼我的事情了?”谢希暮茫然了片刻,才回想起来,“哥哥,上回希儿是同你玩笑的,你怎么还记得?”萧焕乐了,“别装了大尾巴狼,你可从不同我玩笑。”谢希暮仍是笑盈盈的,“咱们可是亲兄妹,何必这么见外,妹妹上回真只是同哥哥开个玩笑罢了,哥哥还记仇呢。”萧焕没好气道:“表的。”谢希暮笑容款款,期待地盯着萧焕。萧焕被瞧得浑身不自在,哼了声:“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温声:“想请哥哥替我给舅父递个话。”萧焕喝了口茶,“说。”“帮我寻一个名声品行不错的年轻人来。”萧焕嚼着茶叶,含糊不清:“你要干什么?”“当我的夫婿。”谢希暮一字一顿。萧焕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茶叶全喷了出来:“什么?!”*谢端远年纪大了,因着昨日与谢希暮的谈话,又接近一夜未睡。早上便喊来了小钊问话。“你们姑娘昨日是如何知道家主要去打马球的?”小钊老实道:“是朝暮院的晓真姐姐同我说的,平日里我们偶尔也聊聊天,二姑娘听到后,便想着要去打马球了。”谢端远闻之,深深叹了口气:“希暮幼时还是个不错的孩子,怎么会越走越歪。”小钊不明白老族长的意思,明明大姑娘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也很聪明,“可是京城里很多人都夸,大姑娘被丞相养得很好。”听到这话,谢端远面上神情微滞,还是命小钊退下。如今谢端远年纪大了,先前在朝为官数十年,官职也比不得谢将军和谢大郎,只是个小散官,不过好在官家还是爱重谢家,前两个月送谢乐芙回来,他也就正式向官家卸了官。现下他的日子无非就是闲散游玩,每日出门喝喝茶、下下棋,今日听说京城第一棋手梁家子也在棋楼,谢端远爱棋,便也跟过去凑热闹。往日里来,棋楼的客人稀稀拉拉,今日却高朋满座。尤其是二楼的一桌,围满了看客,小声地议论着执棋人的招数,只是猜测一步便错一步。下棋的年轻人相貌出色,下的棋更是令人琢磨不透。谢端远看了好一会儿,竟没有一步猜对,还没反应过来时,年轻人便已起身,“承让。”刹那间鼓掌声汹涌起来,纷纷叫好。“不愧是梁老棋师的孙儿,这下棋的功夫,只怕是我再修八十年也赶不上。”对手摇头失笑。年轻人唤梁鹤随,祖父因一手绝妙的棋艺,与先帝结为挚友,梁鹤随的棋艺自然也是传自祖父,精妙绝伦。“老先生谬赞,鹤随方才是略胜半筹,若是老先生真要同鹤随较量,只怕鹤随也只有输的份。”在座的年纪都不小了,一瞧这梁鹤随不仅棋下得好,人还如此谦逊,对此人越发敬佩。谢端远暗叹这梁家子棋艺高超,人品也不凡,身边的下人提醒到了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