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下楼,李省长果然在等着了。
军区大院军员都派出去了,只留下几个哨兵,空荡荡的。
“不好意思,下来晚了。”沈妤谦虚道:“李省长,刘厅呢?不和我们一起去嘛?”
李省长摇摇头,“下午林同志要回岸边,刘厅不放心去送了,等着晚点来找我们汇合。”
沈妤点点头表示理解,上车跟着李省长一起走,穿过宽阔的大院,道路开始崎岖起来,车内摇摇晃晃。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车才停下。
入目便是荒凉的景色。
院子大门都生锈,空旷地方长满了野草,在大门到屋门走路的地方,刚踩出来一条路。
“时间太紧了,一直没有收拾。”
李省长解释着。
说来沈妤也理解,毕竟大家都在忙着救援,哪里有时间弄无关紧要的事。
进入室内。
气温骤然下降,客厅里全都是沾雪带冰的衣物,各种药物的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充斥着人的鼻腔。
沈妤免不了多看一眼。
一共五间房,病患隔开,一间一间的看去。
第一间情况还好点,脸上、躯干和手指都有不同程度冻伤,倒是也严重到手术的程度,寻常治疗手段就可以。
沈妤纳闷,问出口,“这种伤,大家都可以治疗,为什么要让我来?”
“向后看你就知道了。”
她跟着李省长,推开第二扇门。
病床旁立着床头柜,上面摆满了各种画稿,但线条抖动,根本没有细密的数据支撑。
男人平躺在床上,半张脸用纱布包起来,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他不能伸缩的手里还握着一支笔,喉咙里发出叩叩的咳嗽声。
盖在身上的被子,只有上半部分被撑起来,腿部以下空荡荡的。
沈妤轻手轻脚上前,拿起床尾病历本翻开,第一页的诊断令人刺痛,“腿部病变,需截肢。”
原来…
难怪会这样。
接着向下看去,沈妤只觉得室内莫名吹着冷风,令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仅有冻伤,碰撞伤也有,而且…影响到脑部了。”
也难怪他握不住笔。
“是啊,我感觉出来了。”
躺在床上的男人没看出来有多被悲痛,僵硬的扭过头去,看桌面上的画稿,语气十分遗憾,“我只是觉得,我脑子里的稿子画不出来,精准的数据没法让国家使用,我就恨啊。”
沈妤心里清楚,就算是华佗在世,伤到脑部的人,也没法恢复创伤前的状态。
而且现在设备尚未精良,她也束手无策。
“会有办法的。”沈妤笑着安抚他。
剩下四个,都是不同程度冻伤挫伤,正在等待手术。
沈妤带来冻伤膏还剩四盒,先让医生拿去用,准备再回岸边去取,简单了解过情况,还需要进一步询问,她却没看见主治医生,问李省长,“五位专家呢?”
“正在手术室,准备手术。”
好在这里手术设备齐全,药物也不缺。
沈妤要了一套无菌服,匆匆向手术室赶去,她在门口消杀后才进入,和他们打了招呼:“五位前辈,我是医疗队沈妤,来协助的。”
听到沈妤的名字,为首的老者长舒了口气,这才放松几分,“你终于来了,先看看病例吧。”
需要动手术的是张良,胳膊粉碎性骨折,虽然是寻常手术,但外部骨肉组织已经冻烂了,要是强行剖开手术,只怕伤到神经,后期手抖就坏事了。
“现状不适合手术。”
沈妤将病历收起来,检查手术台上的药,扩张血管升温的药都有,确实是万无一失,但就怕一失,“成了,确实没事,但如果失败,可不是一般的影响。”
老者放下手术刀,询问沈妤,“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先用石膏,等着冻伤好点,再手术。”
见沈妤满脸坚定,老者走过来,站立在她面前,诚心问着,“但也要考虑斌伤者现状,强行手术,太莽撞了。”
“那沈同志,对冻伤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老者真心为伤患考虑,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三天内,必须要手术的!”
冻伤。
最需要缓解的,还是冻伤。
“三天冻伤恢复不好,但上手术台,已经足够了。”沈妤将桌面上的药重回归置好,转过身,对五位专家郑重保证,“各位放心,我肯定会让冻伤缓解。”
因为沈妤的阻止,手术暂时中止。
每天都有中央的询问电报下来,询问伤患现状如何,整个团队压力都很大。
沈妤等着岸边人送冻伤膏来,她坐在沙发上看病例,好看的眉头轻拧着,翻看一页又一页。
门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