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并没有继续,但萧夜觉得自己听出了一些东西。
大胤近年来虽然大力发展民生,但二十多年前的国战创伤,至今也没有完全愈合。
二十多年前北燕大凉入侵的耻辱,胤帝自然没有忘记,但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这位有着巨大野心的帝王,定然挥兵北上,一报当年之仇。
然而商业署初开,正是发展民生的关键时候,若是现在和大凉交恶,不仅再次面临两国的威胁,怕是发展民生提升国力的愿景,也将毁于一旦。
所以这位千乘之君,犹豫了。
萧夜心里琢磨了一会,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即便是现在有些犹豫,但最后的结局基本上已经定了,合盟,不会有第二种结果了。
萧夜躺在池边,熟络地捻起酒杯抿了一口,啧嘴道,“韩末那小子确实有些天赋,经过改良之后的酒,至少能卖几百两吧……”
胤帝思索着其他事,听到后点头,“确实不错,比宫里的御酒都强不少,回头给朕搬过去几坛……啊嘞,你刚才说什么?”
忽然反应过来的胤帝瞪大了眼睛,“多少?你说这玩意多少钱?”
萧夜嘿嘿笑了笑,眨着无辜的眼睛,“百两一坛啊,就您刚才喝的这一口,差不多有五两银子了。”
别说胤帝,即便是宋林辅和钟伯鱼都吓了一跳,惊愕地望着旁边的酒壶,神色惊疑不定。
“孽障东西,欺朕不识货吗!”胤帝大怒,咬牙切齿地瞪着萧夜,“小小一坛酒竟然敢卖百两银子,该死的东西,亏朕如此信任与你,你这孽障竟敢如此玩弄朕……”
“好家伙,如此坐地起价,若是把大胤商会交到你这孽障手中,岂不害了天下百姓!”
“停停停……”萧夜赶紧站起来,若是再不拦着,这老货怕是要跳起来干自己。
“您先听我说完,韩末所酿制的酒有三种,并不都是如此昂贵的天价。”萧夜掰着手指头说道,“这不过是一种推销手段,并不是要讹天下百姓的钱。”
“您想想,京都的世家豪门所饮酒品,是不是价格都很昂贵?其实制作工艺相差不大,口感也没多大区别,但就是有人喜欢昂贵的东西。”
“越是昂贵,越是争相购买,并以此为荣相互攀比……”萧夜冷笑道,“这其实是阶级心态。”
萧夜指着托盘中的酒,解释道,“此番韩末一共酿制了三种酒,其一为白灼,味道粗犷暴烈,适合普通百姓,冬日时节喝上一口,便可以驱散身上的寒意,最主要是价格低廉,只需要百文即可。”
“而第二种,取名绿蚁,十两一坛,适合普通乡绅,这些人自视甚高,看不起白丁百姓,但又没有太多钱支撑他们过度豪奢,算是中层用户。”
“十两银子不算昂贵,恰巧又在他们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至于您现在所喝的,便是第三种酒,名叫金樽,价值百两,便是专门为那些虚荣之辈准备的,嘿嘿,父皇放心,这金樽的市场,说不好比绿蚁还要更大。”
好小子……
武将出身的胤帝虽然有些感慨,但并没有太深思考,只觉得这小子说得有些门道。
但钟伯鱼和宋林辅却悚然一惊……这已经不是钻营财路的天赋,而是洞察人心的本事,不仅划分了商品的层级,还连带着受众阶级都区分了出来。
他们不难想象,那些豪门权贵必然不会去购买白灼,太过跌身份,甚至都不会去买绿蚁,而是争相竞买金樽……也只有金樽,才能满足那群狗大户的傲慢和虚荣。
“好家伙,如此洞察人心的本事,可真不像曾经的九殿下了……”钟伯鱼感慨一句,转身拿过旁边的酒樽美美地灌了一口。
奶奶的,这玩意都不算是酒了,而是钱啊,实打实的钱,一口好几两的玩意。
若不趁现在多占占便宜,回头还真不一定买得起。
“而且,为了促进狗大户的消费**,我还可以限量,每年最多生产五千坛,逾时不售,同时再找几个打配合的僚机,到那时,嘿嘿,还不让那些家伙争抢着掏钱。”
饥饿营销的法子,即便是他那个时代都绝对好用,更甭说没有丝毫经济学概念的当代。
胤帝听得稀里糊涂,但终归是收敛起了怒气,“朕虽然搞不懂你那些花花肠子,但听着似乎很能赚钱……”
“你这孽障也算是为了大胤考量,那啥,酒酿营收所得,拿出来八成交给户部,就饶了你的欺君之罪……”
“什么,八成?”萧夜差点没跳起来,为了这玩意自己可是花费了太多心思,这老东西屁都没放一个,就想拿走八成?
“父皇,咱不带这么玩的,儿臣已经和太子殿下商议好了,酒酿所得的两成交予户部,还不算每年的商税。”
“而且,这其中还有武国公府的两成,儿臣提早答应的,再说韩末是儿臣的朋友,并非下属,人家搞出来的东西,不能一个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