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请罪!”
年近七十的老臣乔百龄噗通一声跪在大殿上,以头叩地。
胤帝沉默,神色复杂。
大胤确实很强大,三十年前胤帝挥兵北上,斩了北燕五万狼骑,后又剑指天门关打散了大炎重甲,自此中原一统,二十余年社稷稳如泰山。
但大胤同样很穷。那场历经近十年的旷世之战虽然定鼎了大胤中原霸主的地位,却也透支了国力,这些年为了休生养息增强国力,胤帝一再减税降赋,导致每年的税收减去了大半,加上四境武库近六十万的兵马给养,每天的消耗都堪称天文数字。
此消彼长之下,户部每年都难以盈收,连带着朝臣的薪俸也一降再降。
官难做,大胤的官更难做,大胤的户部官员,最最他妈的难做!
胤帝虽然明白前因后果,但心中仍然免不了一丝火气,“请罪?请什么罪,朕要你想办法,而不是跪在这里跟朕叫冤喊屈!”
乔百龄跪在地上,神色极度无奈,之前为了充盈国库,他曾经提过增加赋税的法子,但被胤帝驳回了,现如今百姓受灾需要朝廷救济,增加赋税的法子便更行不通了。
除此之外,他真的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老臣年事已高,才资愚钝难当大任,请圣上允许臣告老还乡……”
“……”
好嘛,办法想不出,直接撂挑子不干了,你特么还能再无赖些吗?
想起前段时间乔家独子意图染指萧王妃的事,胤帝顿时一阵火大,差点没忍住同意这个老匹夫的请求。但他同样心里明白,乔百龄或许没有才华,但却足够稳重,现如今百姓遭灾,自己再临兵换将,怕是要出乱子。
“好了,朕并非要责罚你,也不会同意你致仕,你还是想想有什么办法吧。”胤帝没好气地说道,转头看向大殿其他众臣,“诸位可有什么好法子?”
能有什么好法子,工资都快发不下来了,还给你想个蛋的法子。
群臣一阵沉默。
宋林辅视线扫过大殿角落,神色诡谲,“圣上,莫不如问问九殿下吧,前些日子操办中秋节会的法子仍旧让臣感到喟然,不仅新颖别致,更是为朝廷筹到了四万两白银,解了户部燃眉之急。”
“此次天灾,九殿下应该会有良策吧。”
“……”
朝臣神色微滞,一脸茫然地扭过头,顿时瞪大了眼睛。
九殿下萧夜,他怎么在这?还有……他在干什么?怎么倚靠着盘龙柱一动不动,吹出鼻涕泡是什么意思,还有这轻微的鼾声,别告诉我这家伙在睡觉?
众臣都惊了,你不经宣召擅入朝会已经是大罪了,竟然还敢躲在边上睡觉?
岂有此理!
突兀的死寂让正在睡觉的萧夜感觉到一丝不妙,他轻轻压低自己的鼾声,眉眼微微抬起一丝偷偷打量了一下群臣,然后再看向九极御座之上的那位。
完蛋,不会被发现了吧?
萧夜有些慌了。
店铺的问题虽然解决了,但却还有另外一个更大的事需要胤帝的首肯,原本准备昨夜入皇城面圣的,谁曾想一不小心就睡着了,等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微亮,他索性便跟着上朝的众臣入了朝天殿。
可能是起得太早的缘故吧,听着周围众人没完没了的絮叨,竟然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九殿下,朝天殿可比你的朝阳水榭睡起来更舒服?”宋林辅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夜,出声说道。
萧夜不得不睁开眼,讪笑着拱拱手,“还好还好,比我那水榭暖和一些,就是差了张藤椅……”
砰的一声巨响,却看到坐在御座之上的胤帝黑着脸,一巴掌拍在御案之上。
“孽障东西,不经宣召擅自入朝,还敢在这里堂而皇之的睡大觉?你是觉得自己脖子上的东西长得太结实吗?”胤帝怒气冲冲地喝道,“来人,将这个目无法纪的混账东西拉到承天门,杖责三十!”
萧夜猛地一惊,顿时睡意全消。
礼王萧泰辣么结实的身板都扛不住十个板子,自己若是挨上三十个,岂不跟包饺子的馅儿没区别了?
“父皇息怒,儿臣刚才没睡觉,只是在……嗯,在想办法,对,在想办法。”萧夜慌张地拱手行礼。
也不知道这老头怎么回事,怎么一看到自己就上火?跟个煤气罐似的……
宋林辅一脸温和地笑道,“既如此,九殿下可想到筹集银款,赈济关中因旱而起的灾民?”
这个老毕登,是担心自己睡觉没听清刚才商议的事吗?
“筹集银款,赈济灾民而已,吓我一跳……”萧夜倒是松了口气,“儿臣确实有几个法子。”
啊嘞?
众臣眼皮一跳,诧异地看向萧夜,就连一直面色平静的宋林辅和老神自在的谢安,都露出了异色。
而已?几个?这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