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殿内,胤帝黑着脸端坐龙椅之上,书简章策摔落一地,连带着珍贵的玉屏灯盏都被摔成两半。
下方,朝中大臣跪了一地,噤若寒蝉。
“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胤帝右手扣在御案上面,手背上青筋暴起,“在吾大胤,在吾京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贼人明目张胆地刺杀皇子,行罪于朗朗白日!”
“是不是明日就有人敢入这皇城,在这朝天殿上刺杀于朕?”
“姜远褚,朕委你重任,让你掌管大胤刑事,你却连一个死囚都看不住,还有你秦白师,你手下的皇城司是一群饭桶废物吗?任由这种歹人在京都逍遥法外!”
姜远褚现任刑部尚书,掌管所有法典刑狱之事,而另一个秦白师,则是皇城司的司首,主管京都城的防备工作。不推脱的说,今日之事主要的责任人便是这二位。
“臣等失职,请圣上责罚!”两人很是识趣地开始请罪。
“失职?一句失职就行了吗?如果今日朕的皇子死在京都城,你们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失职?是不是等哪天刺客杀上这朝天殿,你们也觉得自己只是失职?”胤帝啪的一巴掌拍在御案上,怒吼道。
今日之事可不仅仅牵扯到一名皇子的性命,在胤帝看来,更是对皇家威严的挑衅,是对他的挑衅。
自诩千秋功业的帝王,威服四境的天子,岂能容忍?
“查,朕限你们三日时间,若是查不出此事的幕后之人,那这刑部尚书和皇城司司首,你俩也不用干了!”胤帝一甩袖子站起来,“退朝!”
……
“宋相,此事……可如何是好啊。”朝臣退去,姜远褚朝着走在最后的宋林辅拱拱手,神色无奈地叹道,“若是那歹人还活着,倒还可以想办法挖出幕后之人,可如今那人已经死了,线索已断,老朽实在无能为力啊。”
宋林辅半眯着眼睛,状似无意地扫过不远处的谢安。
谢安似乎察觉到了宋林辅的视线,对着宋林辅点头致意,然后径直离开了大殿。
这位大胤右相,临安氏族的掌舵人,一如既往地沉得住气啊。
“宋相……”姜远褚有些焦急地问道。
宋林辅嗯了声,“姜尚书莫急,此时的圣上正在气头上,说话或许重了些,你务需担心,做好本分之事即可。”
本分之事,什么才算是本分之事……姜远褚感觉满心的无力,他已经年近古稀,已经到了致仕的年纪,可真心不想再闹出什么乱子。
圣上只说要查,可并没说怎么查,查谁?万一因此今日之事扯出一些关系重大的人物,自己又该如何收场?
“放心吧,姜尚书劳苦功高,圣上自然不会让你在致仕之前坏了功业名声。”宋林辅似乎看出了姜远褚心中的忧虑,提点道,“但像往常一样应付了事,怕也是不行的。”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非见血不能熄啊。”
宋林辅微微点头致意,告辞离开,只留下姜远褚站在原地,脸色阴晴变幻不定。
宋林辅并没有离开皇城,而是拐了个弯后钻进了御书房,御书房门开着,高申早就候在外面,朝着宋林辅示意后,才悄然离开。
御书房内除了胤帝外,还站着一个浑身黑色锦袍的男人,正是近卫袁封。
胤帝抬头看了眼宋林辅,将手上的卷策扔过去,“先看看这个。”
宋林辅捡起卷册看了眼,那双狭长幽深的眸子终于有了变化,“王家?”
“袁封虽然擒住了这位名叫铁流的贼人,但还没来得及套取口供就自尽了。这铁流出自于暗裔,而暗裔又发起于临安,怕是和临安的那帮老东西脱不开关系。眼下的局面想要对老九动手的,也就只有王家了。”
宋林辅看着卷册,嗯了声,“之前臣便猜测,今日九殿下遇刺的事恐怕和王贵人脱不开关系,只是没想到……九殿下竟然也猜到了此事与王贵人有关。”
胤帝听闻后,脸上也闪过一丝唏嘘,“朕也没想到,在那种危急关头,老九这个孽障竟然还能表现得如此镇定且敏锐。也幸好是他以此事拖了点时间,否则……”
胤帝感觉一阵后怕,萧夜再不济也是他的儿子,没有一个当老子的看到儿子遇袭涉险还能保持镇定的。
这已经不仅仅是敏锐了,而是智慧……宋林辅叹了口气,看样子这个被人人看轻的九皇子,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个。
“臣恭贺圣上,九殿下不仅有勇有谋,而且德心仁厚,对一个侍从尚且不弃,甘愿以身犯险,说明他心有黎民大愿,大胤之福啊。”宋林辅拱手道。
“哼,朕倒觉得他是愚蠢,愚不可及!”胤帝冷哼道,“若非有人相救,他不过白白搭上一条性命罢了,如此妇人之仁,难成大器!”
胤帝摆摆手,“不说这个了,你说说,朕这次该如何处理王家!”
这才是重点,找这位智囊左相前来,可不是为了夸赞萧夜那个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