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钟过去。
抢救室里的灯光变暗,两名医护人员推着躺在病床上的聂雨杭急匆匆地走过,主治大夫找到了正蹲在地上发呆的赖秋。
他取下口罩,脸上带着埋怨。
“你是怎么做丈夫的,你老婆的法洛四联症已经很严重了,按她现在这个年纪也不适合再做手术,你要是再刺激她,万一发生了什么,将来可不要后悔。”
“她有法洛四联症??”赖秋感到惊讶,知道这是心脏病的一种,属于心脏畸形,成年后基本上不建议治疗。
“等等,你刚刚胡说些什么,谁是她丈夫,我特么还是单身了。
“那她……”
主治大夫听得一脸蒙圈,知道是自己弄错了后,旋即尴尬一笑,又继续换了个口罩戴上。
只是在走出几步后,他目光狐疑地停顿了一下。
“奇怪,那女孩子醒来的时候,明明指着这小子说是她丈夫。”
“难道……呸,渣男!”
“啊秋……谁特么在咒我。”
大夫前脚刚走,赖秋就冷不防的打了喷嚏,他怀疑到大夫的头上时,却在视线里面发现了个熟悉的身影。
谭涛!?
虽然有近十年没见,但从大概的轮廓上还能看出是他。
只不过谭涛不应该才五十不到么,怎么老得这么快,头发白了,脸也凹了,像比别人多活了二十年似的。
谭涛倒是没有注意到赖秋的存在,他步履蹒跚几乎见人就问。
“请问,你知道聂雨杭在哪个病房吗?”
“不知道,不知道。”
路人皆连摇头后,他又走到了护士站,可护士站现在空无一人,最后留守那名都去给病人换药去了。
他等待的途中连坐都不敢坐,只是用干巴巴的手掌支撑在柜台,好像很吃力的样子。
赖秋见状,莫名多了一丝好奇,为了搞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于是主动向前,指着几分钟前聂雨杭被推进去的房间。
“她在六号病房。”
“哦,好,谢谢你啊小伙子!”
谭涛走过去的同时,赖秋也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谭涛一进屋,却把门给关上了,这让想满足好奇的赖秋只能愣在原地干瞪眼。
不过好在几分钟过后,谭涛推开房门,朝外面观察了几眼,才最终把目光定格在赖秋身上。
“小伙子,是你把她送来医院的吗?”
“嗯。”
“呀,真是太感谢你了。”谭涛激动的伸出手想表示感谢,但他厚重的眼镜下又闪过一抹诧异。
“奇怪,小伙子啊,你初中在哪里读的呀,怎么这么像一个我教过的学生呐!”
“那不就是我咯,谭老师。”
赖秋没有否认,对于谭涛的印象还停留在初三那年罚自己跑圈的画面中。
谭涛惊讶抬头,记忆的片段有些零零散散,令他一时之间叫不出对方的名字,可当回忆了一下后,隐隐约约又深刻了起来。
“哦~~~原来是赖小子呀,难怪这么多年不见,你一眼就能认出我,看来当年能拿到记忆大奖赛的冠军,你也是实至名归啊。”
“不过话说回来,当年袁校长救了你,你现在又救了她的外孙女,这算不算因果循环!”
“对啊,是我……你说什么,她是袁副校长的外孙女!”
反应过来的瞬间,赖秋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再次有新的记忆如浪潮般袭来。
初三那年,因为想偷跑出去上网,于是在翻墙出校的途中,不小心被玻璃渣子划到了屁眼,那个时候就是袁校长救自己下来再送往医院的。
好在那会儿送医及时,也得到了有效的治疗,不然这朵年少的鲜花,起码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凋谢枯萎了。
只可惜好人没好报,听说她女婿一家发生过惨烈的车祸,独留个女儿还活在世上。
这么一来的话,19年在袁校长的葬礼上,披麻戴孝的那个小姑娘。
岂不就是……
转念一起,赖秋的内心唏嘘不已,顿时有些无地自容。
但如此一来,又令他与那通神秘电话间的联系,从画上的句号,变成了无数个问号。
莫非他真是我三十年后的儿子?
不知不觉,赖秋的脚步逐渐跨过房门,走进病房。
病房里面住有八床病人,不是很通风,进去就很热。
聂雨杭的病床是在靠近窗边的+23号。
赖秋走近的时候,聂雨杭已经注意到了他,她现在的情绪还算稳定,除了脸色有点苍白外,嘴唇的颜色已经恢复了血色。
“袁校长是你外婆?”
赖秋明知故问,但想用此话来寻找个合适的开头,来对之前的态度表示自己的歉意。
聂雨杭愣愣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