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满盛满脸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人,心脏剧烈跳动着,一股深深的恐惧从心底涌起,但尚存一丝理智让他努力克制着情绪。
他紧紧皱起眉头,眼神变得锐利而深沉,压低嗓音问道:“你当真是地狱的黑无常?!”
对方闻言,脸色骤然一变,双眼圆睁,怒斥道:“大胆狂徒!竟敢如此无礼!本官乃地府阴差,岂容尔等蝼蚁般的人物胡乱猜疑!沈霜白早已将你所犯之罪状呈交于阎罗王御前,还不快随我前往地府受审!”
话音未落,只见他手臂一挥,手中那根闪烁着寒光的锁链如灵蛇般飞射而出,准确无误地套住了叶满盛的脖颈。
刹那间,叶满盛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他慌忙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支撑身体,却发现四周空荡荡的。
待他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时,才惊觉周围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周围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蒙蒙的浓雾,而在这片迷雾之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头戴方冠的男子端坐在正前方,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敬畏的威严气息。
叶满盛下意识地用力给了自己一耳光,希望能从这场噩梦中惊醒过来。
然而,脸上传来的感觉却异常怪异,既没有疼痛,也没有任何触感。
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它们不再属于自己似的。渐渐地,他意识到不仅仅是触觉出了问题,就连其他感官似乎也在逐渐失灵。
就在这时,叶满盛瞥见了不远处沈霜白的身影,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终于破灭。
他长叹一口气,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地,再也提不起半点精神。此刻,他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自己已然身死。
看着颓坐在地上不断扇自己耳光的叶满盛,叶飞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恨意,在众人诧异和困惑的目光注视下,叶飞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包间的房门。
原本喧闹嘈杂的饭店渐渐变得安静起来,越来越多的人被叶满盛的痛哭流涕所吸引。
听着他如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一一揭露:先是如何处心积虑地接近沈霜白,又诬陷她的名誉,接着残忍地将其杀害,最后又是怎样毁尸灭迹,统统说了出来。
丁絮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周围群众对叶满盛的怒斥与责骂。这一刻,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原来那些平日里被视为粗俗不堪的脏话,此刻竟如此动听悦耳。
随着罪行揭露完毕,叶满盛神志恢复了一些,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被几名威严的警察牢牢控制住,而周围的人们则对他破口大骂。
从他们愤怒的言辞中,叶满盛清楚地意识到,刚才自己所言的每一句话都被大家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但他还是强作镇定,逼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思考应对之策。
此刻,叶飞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他颤抖着嘴唇,声音带着哭腔,对着周围的人们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们,不要再说了!我爸爸他……他精神状况不太好,他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他并不是有意这样做的啊!”
说话间,叶飞忧心忡忡地将目光投向叶满盛,眼中满是关切与忧虑之情。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轻声安慰道:“爸爸,别怕,我知道你只是因为病情发作才会失去控制。放心吧,我会帮您写一份谅解书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而处于极度惊恐之中的叶满盛,只觉得脑袋犹如千斤重担般沉重无比,思维变得混乱而模糊不清。
当他听到儿子叶飞的这番话时,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瞬间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他甚至来不及仔细思考其中的利弊得失,便迫不及待地转头对身旁的警察喊道:“我有精神病,我真的不是故意杀人的啊!”
此时,丁絮心中大概已经明白过来,叶飞之前所说要让他余生都活在恐惧之中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倘若叶满盛真的能够佯装成精神病人逃脱罪责,丁絮敢确信叶飞一定会额外给他制造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痛苦。
她不知道到底哪种结局才算得上是更严厉的惩罚。
是直接的死亡?
还是在恐惧中苟延残喘?
这些她管不了,此刻她心里非常清楚,眼前这个陈年老鬼肯定又要开始和自己纠缠不休、讨价还价了。
原本计划好这个周末就将其送回家安置,但现在看来又得等下周了。
“大师啊,您交代的任务我可都完成了呀!无论是扮演无常还是阎王爷,我哪一样没有尽心尽力?等到了地府,会不会因此而受到惩罚啊?!”那只可恶的老鬼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痛哭流涕的模样,在丁絮耳畔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然而对于这番话,丁絮仿若充耳不闻一般无动于衷,只见她面沉似水,手中把玩着一柄新木梳,眼神冷漠地凝视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