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儿从隔间起身,见夫人因发烧两颊泛红,糊糊涂涂地在打门,口中绝望的说着‘宋煜病了’。
颖儿心里咯噔一跳,当下猜测夫人病糊涂陷入旧时梦魇,不敢惊声打扰,恐怕将人吓到,惊梦怕人疯魔。
颖儿缓缓靠近,一点一点把夫人扶住,温柔安慰道:“夫人,夫人啊,老爷没有囚禁您,没有囚禁您啊。夫人,太子身边有太子妃照看,不会有事的,太子不是七年前没吃没喝的时候了夫人,你醒醒啊,做噩梦了么夫人。”
沈江姩渐渐地恢复了些理智,“哦,阿爹没有囚禁我。宋煜有太子妃照顾着宋煜不会有事的,是了,他交代过了,他会受些伤,都在计划内,让我不要做傻事的。”
“是啊,老爷夫人都睡下了。您没有被囚禁。”颖儿说,“您忘了么,太子的计划呀。夫人,放宽心,太子不会再有事了,已经不是需要您护着他那时候了。”
“哦,他不再需要我护着了。”沈江姩记起体己他也还给她了,她静静地穿上鞋,她坐在镜前把头发梳理整齐,她拿起一把伞,还是在深夜出了门,颖儿陪着她一起。
沈江姩到底在这个细雨绵绵的夜晚,来到了东郊陋舍,那个她七年前不曾踏足,七年后终于亲自在他被‘罢免’当天来了陋舍,内心里那种遗憾,促使她鬼使神差般的过来了。
门外由官兵重重把守。
沈江姩打着伞远远立在那里,她虽然知晓这一切是宋煜的计划,可是他受伤、生病是真的,她仍旧希望看望他,哪怕他已经和她分开了,她还是希望知道他伤势如何,有没有用药,陋舍里头有没有餐饭,她关心的不似旁人是大事,反而是细小的事情。
颖儿看看夫人那关切的面庞,“夫人,官兵把守,我们进不去的。回去吧。你身子也不好,当下也发着烧呢。保重啊。太子他不愿意让他妻子知道他和你还来往着。”
沈江姩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倔强劲上来了,就那样立在细细的春雨中。
夏妍将宋煜送来陋舍,安顿在主卧,细心的照顾着宋煜,给他后背用了药,期间手腕一直被宋煜紧紧握着,夏妍放任了自己的视线,将昏睡的男人的容颜细细打量,很不真实,前些时日,自己还是夏府不受宠的嫡女,如今自己是上京最矜贵的男人的妻子,此时原该是他们的洞房夜。
宋煜幽幽醒来,原以为他攥住了随周芸贤离去的沈江姩,哪知张开眼看见了夏妍,他眸子里失落之色随之升起。
他记起来了,自己‘抛弃’了沈江姩,沈大娘子已经扔掉小盒子,同他决裂,是不可能再出现在他面前了,是他要断了余生来往,他咎由自取,但这样,姩姩就不会如那个他幼时的木雕一样被今上毁掉了。
宋煜忙放开了夏妍的手腕,“冒犯了。”
“今夜原就是我们的洞房夜,手腕上的肌肤之亲又怎是冒犯。”夏妍虽是将门之后,但被男子握了一天手腕,如此亲昵,她面庞有些作烫。
“夏大娘子。”宋煜听见肌肤之亲几字,当下蹙眉,“宋煜名声狼藉,境遇落魄,不敢耽误大娘子前程,拜堂未成,婚事大娘子该退就退吧。宋煜决计不会抱怨。”
夏妍半跪在宋煜身边,“在夏府人人嫌弃我,看不起我,我的人生是绝望的,是你抬举我,使我抬头做人,给我希望。我怎么会弃你不顾?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安心养着吧。而且,你攥我手腕攥了好久,已经算肌肤之亲,如今你将我还回夏府,我岂不是成了全族的笑话,我还有活路么。”
“宋某是无心之过。病中错将你当作旁人。并非有意唐突有肌肤之亲。”宋煜沉声道:“我心有所属,进冷宫也是因为招惹她,此生怕是心里不能接受旁人,恐怕不能给你承诺。大娘子不需为宋煜费心耽误青春了。”
“你自有你心中所爱。我亦有我的坚持。我为你付出,不是为了你的回报。”夏妍认真地说着,“并非有意的肌肤之亲,便不是肌肤之亲了吗?那么多人看见,我夏妍的名声您丝毫不顾及吗?”
宋煜没有料想病中会握住夏妍手腕,如今他颇为懊恼,对方将此事如此看重,他竟不能说什么,“夏妍,只是手腕”
夏妍睨着太子,“您便如此轻贱夏妍。旁的闺秀碰衣衫都是僭越,何况是手腕。夏妍在您心中便如此不庄重么?”
宋煜当下身体伤处挺痛,他没有继续说握手腕不算什么,女子将名节看重也属正常,他委实是无心之过,当下他没有和夏妍将话说的直白,也没有挑明答应这门婚事,只是因为她话少老实,比夏凝懂事,而并非给她希望,也没抬举她,当时的目的是为了皇后出面救沈家出狱。
但夏妍看起来对他甚是感激甚至狂热的倾慕,他若是直言她不过是他随手利用的一颗棋,想必会使她反目,他当下没有声张,免得因为女人坏事。
宋煜当下和睿王博弈,并不打算和夏妍就婚事闹僵,以免和夏府树敌,这时多一个敌人,对自己百害无利,想必她祖父夏建业会有退婚之心,他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