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攸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人彘,大脑一片空白。
她……
她还活着?
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
巨大的冲击像翻涌的潮水,叫嚣着要将他淹没。
“次,次……”
点心滚落在地,人彘嗷了一声匍匐下去。
她被人砍去四肢,行动不便,只能像爬虫一般蠕动着躯干向前。
她几乎是趴在地上去啃点心,吃得毫无形象,偶尔还发出满足的哼唧声,像极了野狗吃食。
看到这一幕的北宫攸呼吸一滞,脑袋轰鸣,像被人活生生剖开胸膛,把心掏出来后踩在地上狠狠碾碎了一般,痛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病至膏肓的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忍着巨大的痛楚颤抖着声音跟她说,“那些点心掉到地上脏了,不能吃了。”
人彘喉咙“嗬嗬”地发着声音,没搭理他的话,不管不顾地蛄蛹着身体往地上去,嘴里念叨着含糊不清的“次”。
她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好不容易有人给她送点心,不能浪费,只是掉在地上而已,比她以前吃的东西都干净。
她要吃,她太饿了……
北宫攸见她不顾一切地往地上爬,心中酸楚难耐,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小心将人扶起,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柔声道:“你坐着,我捡起来弄干净给你吃,好吗?”
人彘半懵半懂,过了好一会儿愣愣点头,“次……次……”
北宫攸将地上的点心捡起来,用手一点点将污渍的地方擦去,擦干净送到人彘嘴边,“现在可以吃了。”
人彘顿时狼吞虎咽起来,因为吃得太急甚至还把脏兮兮头发卷进嘴里,她咽得难受还是张嘴大口大口拼命往下吞。
北宫攸的心被踩了稀巴烂,额头青筋凸起,强行忍耐着即将要爆发的情绪,忍了忍后,还是红了眼眶,哽咽着喊出声:“母妃……”
人彘听到这声称呼,嘴里的点心忘了咽,抬头用浑浊的眼睛望着他,歪了歪头有些不解。
她认识这个人吗?
这人好奇怪,为什么很难过的样子,还叫她母妃?
北宫攸眼含泪水,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污垢,满是愧疚,“母妃,您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攸儿啊……”
“攸儿……攸儿?”
人彘念叨着这两个字,突然有些头痛欲裂,她面色痛苦,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钻来钻去。
“母妃,你怎么了?”北宫攸把人抱住,一脸慌张,“我带你去找太医……”
“不……”人彘扯住他的衣角,大口喘着粗气,过了片刻后,浑浊的眸子恢复了片刻清明,脸色惨白,“攸儿……泥系攸儿?”
北宫攸抱住她,忍不住痛哭出声,“母妃,是我,我是攸儿啊。原来……原来您没死……”
他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心情,有欣喜,痛苦,更有愤怒。
他早以为母妃死了,也接受了,从来没有别的幻想,可今天母妃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
到底是谁将她做成了人彘?
这么多年,她又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他对此一无所知?
一想到这些,他便心痛窒息。
在宫里,几乎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母妃被人砍去了手脚!
北宫攸心里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愤怒,“母妃,是谁把您伤成这样的?是谁?”
他一定要把这人碎尸万段!
清醒后的安美人摇摇头,努力靠近北宫攸伸手想给他擦眼泪,可是她早已没有了双手,就连这样的小事她也做不到。
意识到自己的无能,她痛苦地嘶吼,“是娘没用,娘佛(活)得好痛苦,让偶洗(死)吧。”
她不配为人母亲,她不能让人知道,攸儿有她这样不堪的生母。
她的攸儿之前就因她被明帝不喜,现在她变成这样,别人指不定还要怎么欺辱他,她不能再连累攸儿了。
她早就应该去死了,为什么要苟活到现在。
安美人蠕动着身子要去撞树。
北宫攸拦住她,安抚她道:“母妃别怕,我会接您出去的。我这就去跟母后讨个恩典,看在我……她会成全我的。我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
“不管是谁做的,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不要……”像是想到什么般,安美人一脸惊恐害怕,奋力挣扎,嘴里念叨着:“偶不能奏……偶不能离开……”
她不能离开了,万一那人知道攸儿发现了她,把她带出宫,没了折磨她的乐趣,转而盯上攸儿怎么办。
他们一定会对攸儿下手的,她不能害了攸儿……
安美人不知道哪儿迸发的力气,明明没了手脚,还真让她推开了北宫攸,推开后她不顾一切拼命朝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