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王府。
自打从宁王府回来后,陈芷墨便有些精神不济。
多年不见,北宫攸的变化太大了,再也不是刚从冷宫接出来无依无靠的小少年了。
她如今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到过去的影子。
最让她无力的是,他如今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她再不能左右他了。
虽然他对她仍向过去那般恭敬,但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已不再将她放在首要的位置了。
现在他已有了真心喜欢的人,也马上迎来属于自己的孩子。
这十年来,他们彼此成家,正在慢慢疏远。
她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心里不免酸涩起来。
其实,她是可以嫁给她的。
当年皇后将她接进宫居住,让她陪在北宫攸身边,一是想纾解北宫攸心里的苦闷,二是为了让他们培养感情。皇后费力将北宫攸接出漪兰殿自然有她的打算,她想让北宫攸与陈家联姻,为自己谋一份靠山。只是当时不论她还是陈家,都看不上北宫攸。
为了让皇后死心,她快速地将自己嫁给了北宫舒。
因为这件事,她与皇后之间也生了些嫌隙,不然她来盛京这么久,皇后早就让人接她们母女入宫叙旧了。
自然,也是这件事让皇后彻底看清了陈家。
此后,她对陈家彻底死心。
当时她还庆幸自己还有价值,得陈家看重。
谁知还不到一年,自从北宫舒被明帝赶往封地后,她也成了陈家的弃子。
如今陈家已经被明帝架空的差不多了,不仅家族里没几个人在朝中为官,就连门生都没了,已经在北凉没什么影响力了。
就算陈家依然看重她,也给不了她助力。
所以,她这些年也基本不与陈家来往,即便回了京,也没打算回去看看。
陈家亦没有来人请她。
这些陈年旧事,陈芷墨只要一想,心里的烦闷更盛。
她有些脱力地靠在贵妃椅上,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如今她在盛京,可谓是孤立无援了。
她愤怒又无力。
怪只怪,她当年押错了宝。
陈芷墨一直靠着浅寐,连晚膳都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两口便搁下了碗筷。
还未洗漱,身边的婢女便捧着一个锦盒递过来,“王妃,这是小郡主送给您的。”
“萱儿?”提及北宫幼萱,陈芷墨眼底多了丝慈爱笑意。
打开锦盒,看到里面的抹额,她的心顿时软了一块。通过针脚细节,她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幼萱亲手做的。
想来是她今天看到额头的伤,心疼她,特意赶做出来的。
陈芷墨眼角微微发红。
她的幼萱总是这样懂事,就是个贴心的小棉袄。
这些年来,她有不少次在被打后,曾深深地后悔嫁给北宫舒,却从未后悔生下过幼萱。
如今唯一支撑她的,也是她的幼萱。
陈芷墨从锦盒里取出抹额,细细端详片刻,小心翼翼地戴在额头上。
婢女贴心地拿来镜子,“正合适,小郡主的手太巧了。”
“那当然,幼萱不仅手巧,还聪明,不论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陈芷墨欣慰又骄傲的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正看着,隔壁院里匆忙跑来一个丫鬟,“王妃!”
婢女莲心不悦地瞪了小丫鬟一眼,“如此毛躁,成何体统?”
陈芷墨心情好,并未怪罪,笑着问,“萱儿可歇下了。”来人是北宫幼萱的贴身丫鬟。
小丫鬟摇摇头,咬着牙道:“奴婢有要事告诉王妃。”
听完她的话后,陈芷墨登时脸色大变,连披风都没系,一刻不停地去了隔壁。
此时北宫幼萱刚刚洗完澡,穿戴整齐。
看见陈芷墨颇为惊讶,“母妃,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陈芷墨未发一言,直接冲过去挽起她的衣袖,掀开她的衣服。北宫幼萱察觉到她想做什么慌忙遮掩,但还是晚了,双臂和后背青紫的伤痕已经暴露在了空气中。
不仅陈芷墨,就连莲心都狠狠吸了口冷气。
“这,怎会这样?”
陈芷墨死死地盯着那些伤痕,气得浑身哆嗦,就连眼睛都红了。
半晌,她才颤着手放下北宫幼萱的衣服。
“母妃,不疼的,已经不疼了。”北宫幼萱看着陈芷墨眼底的水汽,知道她心疼自己,慌忙解释。
比如身体上的疼痛,她更担忧陈芷墨心底的伤痛。
“多久了,有多久了?”不知过了多久,陈芷墨才从巨大的愤怒和心疼中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只是一开口,沙哑至极。
北宫舒对她动手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把幼萱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