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姑娘说笑了,这都是王爷对王妃的心意,我只是听命办事罢了。”杜仲笑呵呵道,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林妙音轻轻噙起嘴角。
杜仲杜管家是个聪明人,最是看得清局势。
当年原主刚进府,即便背靠皇后,杜仲依然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这不仅仅是他的意思,更是宋清韵的意思,他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向宋清韵表忠心。
因为,那时宋清韵是北宫攸心尖上的人,是大家心目中的女主人。
但除此之外,杜仲没再做过什么了。
他更多的时候是对宋清韵的小动作以及王府众人对原主的欺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说的便是现在。
即便林妙音有心计较,也抓不到他的把柄。
如今他又表现出一百二十分的恭敬和诚意,与其处置他,不如收为己用。
这,便是他打得算盘。
杜仲见林妙音并未动怒,便知她不会为难自己了。
于是他立即将怀中的对牌钥匙递过去,“王妃,您刚入府时年纪小,王爷不舍得您操劳,便让奴才帮着打理王府,如今也该还给您了。”
“现在知道把对牌钥匙送过来了,早干嘛去了?”
玉竹冷哼一声,连接过来的意思都没有,“且不说我家小姐现在不做宁王妃了,就算我家小姐还是宁王妃,这对牌钥匙也不能收,谁知道你是不是送了一堆烂账坏账让我家小姐给你们擦屁股?”
“玉竹姑娘可以放心去查,绝对没有您说的情况。”
玉竹听着杜仲语气里的卑谦,心中冷意更甚,真是个拜高踩低的狗东西。
半年前,小姐夜里高烧,她想出去买药他都不肯放行。
现在倒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杜仲将账簿送到林妙音跟前,“王妃请过目。”
“查账就免了。”林妙音摆摆手,语气寡淡,“既然宁王将宁王府上下交由杜管家打理,自然是相信杜管家。这些账簿连同对牌钥匙一起拿回去吧,以前宁王府怎么过,今后就还怎么过。”
“王妃……”
“我乏了,你退下吧。”
看着杜仲欲言又止的模样,玉竹直接上前赶人,“你难道想让我家小姐大着肚子操劳?”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杜仲说着恭敬地朝林妙音行了一礼,然后收起对牌钥匙道,“奴才这就将王妃的话转述给王爷,让王妃安心养胎。”
杜仲离开后天色便暗了下去。
整整折腾一日,林妙音确实有些累了。
房间内暖洋洋的,她靠在贵妃软椅上,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丁香端着食盒过来摆膳时,看到这一幕,正要叫醒林妙音,被玉竹摇着头制止。
她将人拉到院子里才压低声音道:“小姐最近总是睡不好,今天又累了一天,好不容易睡着了就让她睡会吧,等醒了再用膳。”
林妙音并没有睡太久,听到动静便睁开了眼睛。
自从回到盛京后,她总是睡不沉。
坐起身子,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以及院子里提着食盒的丁香,这才惊觉已经很晚了,忙吩咐摆膳。
她最近没什么胃口,简单吃几口便洗漱入睡了。
如今肚子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笨重,行动逐渐变得吃力,就连躺在床上翻身她都觉得累。
最后侧着身子睡了过去。
只是她这一觉睡得十分不安稳。
梦里,她似乎回到了二十二世纪,回到了小时候。
她刚出生不久,父母便因意外去世了,她的小姨和舅舅都不想养她,将她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后来实在不耐烦便一致决定将她送去福利院。
她在福利院长到三岁,刚刚记事,就被研究院的白教授收养了,此后一直生活在研究院。
那里还有几个与自己一样被收养的孩子。
白教授对他们称不上好,但也不算坏,供他们吃穿,还送他们读书,他似乎做了一个正常父亲该做的事情,但却独独没有给过他们关爱,更不要说父爱了。
小时候,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足够优秀,足够听话,白教授就会疼爱自己了。
但后来才发现,他不爱自己,不是自己不够好,而是他从未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在他眼里,她只是一颗棋子,一只实验的小白鼠而已。
他对她,亦或者说对研究院的所有孩子都没有付诸过感情。
哪怕她和饭饭听他的话,选择学医。
他仍然没有给予过关爱。
所以,她一直是个缺爱的孩子,甚至养成了讨好人的性格。
是饭饭的出现改变了她。
饭饭就是那束照进她灰暗生命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