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殿下,太医来了!”
北宫瑜刚说完,就有一个禁卫军走上前,小声禀报。
北宫瑜尾巴骨和右腿痛得厉害,早已冷汗涔涔,听到禀报,猛然松了口气,“快抬本王过去。”
“那宁王妃……”
“先绑着,等本王来了再行刑!”北宫瑜恶狠狠道。
林妙音那日给了他那样的难堪,今日又将他伤成这幅模样,直接烧死岂不是便宜他了。
行刑之前,他要好好羞辱她一番,已解他心头之恨。
对于这个高傲的女人而言,还有什么比名声扫地,亲眼看着她想救助的百姓对她举刀相向更诛心的事呢?
看着那张在烈日下微微发红的小脸,他顿时觉得畅快无比。
身上的伤似乎都没那么疼了。
北宫瑜离开后,百姓们的怒火却没有平息。
他们不断朝林妙音扔着脏臭之物,以此来发泄心底的怒火。
不过片刻的功夫,林妙音脚下便堆满了鸡蛋壳和烂菜叶子,此时的她发髻凌乱,满身污秽,狼狈至极。
看着高台之下叫嚷着烧死她的众人,她轻轻地扯了扯嘴角,笑了。
这抹笑一如当年,晦暗不明。
眼前这些人仅凭北宫瑜几句话便认定她是妖女,简直愚不可及。
而她,却为了这些人付出生命,更是愚蠢。
她不禁想起刚毕业那年,在医院实习时,她曾遇到一位棘手的病人,确切的说那是她导师的病人,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孩子又乖又懂事,却偏偏从小失明。
他的父母带着他求医问药多年,最终来到了她所在的省医院。
导师是眼科圣手,有着十几年的临床经验。
而那次手术却因为停电造成了一些意外,男孩的眼睛非但没有复明,反而更加严重了。
原本一次手术就能康复的眼疾,后来需要两次甚至三次手术才能痊愈。
一次手术费用便足以掏空整个家庭,更别说两三次手术了。
父母崩溃之下,竟然来到医院大闹,要求医院给他们一个交代,最后在冲动之下,竟然提刀砍向导师,毁了他半张脸不说,连伤了他的眼睛。
经过几天几夜的抢救,他右眼的眼球还是被摘除了。
他明明都已提出自己拿钱为孩子治疗,还积极帮忙众筹,可是却换来了那对父母的恩将仇报。
他们不仅毁了他的脸,还险些毁了他的事业和整个人生。
因为瞎眼毁容,年事已高的父母接受不了打击,双双卧床,没多久便去世了,就连相恋多年的女友也离他而去。
短短一年时间,他从省医院年轻有为的眼科圣手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孤家寡人。
这件事对他而言,可谓是致命打击。
然而他在调整心态后,还是为那孩子进行了手术,帮他重见光明。
那时的她嫉恶如仇,并不能理解他的做法。
甚至追到他办公室问,不恨吗?
那对愚昧自私的父母毁了他的一生,怎能不恨?
后来,他告诉她,正因为恨,所以他才要帮那孩子恢复光明。只有这样,他才能看清善恶,分辨是非。不然他就会像他父母一样,一辈子被愚昧蒙蔽。
那时她似懂非懂。
直至如今,她处在导师当年的处境里,才真切明白他那番话的意思。
但她真能做到导师那样,以德报怨吗?
想这些也是徒劳,恐怕她现在连以德报怨的机会都没有了。
林妙音紧抿着嘴角,似乎尝到了一抹辛咸,那是从她额角蜿蜒流下的汗珠。
七月流火,正午的日头晒得人头皮发麻,就连五大三粗的汉子都有些顶不住,更别说林妙音这样的孕妇了。
没多久,她的眼前便阵阵发黑。
她知道北宫瑜有意羞辱,所以咬牙坚持着,不想在那小人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再次抬眼,这才发现身边只剩麦冬,原本跪坐在脚边的玉竹不见了。
她还未来得及问出声,就见北宫瑜在几个禁卫军的簇拥下朝这边而来,阵仗浩浩荡荡,甚至比刚才还要宏大。
因为断了腿,此时他躺坐在软轿内,眼底闪烁的阴狠透出一抹虽败犹荣的凌傲。
一直到高台下,软轿才停了下来。
他看着晒得双颊通红,满头是汗的林妙音,眼底的狠辣更甚。
贱人,你也有今天!
“你这妖女丢了父皇的脸,令整个皇室蒙羞,如今你可知罪?”他厉声质问。
林妙音知道,临死前他也不愿放过她。
她紧咬牙关,迎着日头,看向远处,隐约间似乎看到了身穿白大褂的饭饭缓步朝这边走来,她下意识就要伸手,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臂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