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离得近的人却听得清楚,顿时好奇地看了过去。
林晴雪面上虽笑着,却小声对黄氏埋怨道:“祖母,您刚刚把我的头发都扯掉了,好疼啊。”
果然是种庄稼的泥腿子,动作粗鲁又野蛮。
疼就算了,还丢人。
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
“好,祖母轻一点。”黄氏却不以为然,爽朗笑道。
林晴雪微微皱眉,只盼着她快些将头梳完。
一旁的小陈氏也不断给她使眼色,让她忍耐。她若是当着众人的面发作黄氏,且不说林如晦会不会震怒,单单是今日请了满院子的人,便不能让大家瞧了笑话。
黄氏虽上不得台面,但到底是这个家里的老太君。
她们这些做小辈的,必须要敬着她。
在北凉,及笄之前的少女多梳垂螺髻,及笄后便将额前的刘海梳上去,挽作飞仙髻。不仅从视觉效果上将少女的身量拉长,还会褪去稚气,更显成熟。
黄氏虽然常年在田间劳作,却有一双巧手,在江州十里八村的女儿及笄,都会请她去挽发。
所以,她挽起发髻得心应手。
梳完头,林晴雪和小陈氏皆松了口气。
终于不用再忍受了!
林晴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院子里的宾客,始终没看到那道丰神俊朗的身影,不免有些失望。
姨母不是说景王表哥一定会来参加她的及笄宴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再过一会,就要结束了。
她这些小心思,黄氏一眼便看了出来。
她只当不知道,取过一旁的头饰,一一为她簪在发间。
这套珍珠头面包括头冠、头簪、梳篦等一二十件头饰,足有两三斤重,十分奢华繁重。
随着一件件头饰簪在发间,林晴雪丝毫不觉得沉,反而觉得隆重。
就在黄氏要将最后一支珍珠金簪佩戴在耳后时,院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惊得黄氏手下一抖,不小心将手中的金簪戴偏了,戳得林晴雪一阵头皮发麻。
她没忍住失声叫了出来,“祖母,你干什么?”
此时,小陈氏根本顾不上林晴雪的失礼,匆匆去了院外。
因为刚刚那一声惨叫,正是她的心头肉林昭恒发出来的。在她心里,女儿再重要也比不过儿子。
“恒儿出事了。”黄氏重新戴好金簪后便匆匆去了院外。
众人也跟了过去。
宝音阁外,林昭恒跌坐在地,双手捂着嘴巴,鲜血从五指中渗了出来,糊了满脸都是,看上去十分渗人。
“恒儿!”小陈氏看到这一幕,心骤然被扯了一把,她匆忙扑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林如晦沉着脸问道。
伺候林昭恒的小厮早已吓破了胆,跪在地上道:“刚才二少爷在追猫儿,不下心绊了一跤,结果就……”
“你们都是死的吗,也不拦着点?”小陈氏骂道。
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让他到处乱跑,堂堂右丞嫡子,跟个乡下的野孩子一样,像什么样子?
情急之下,她甚至忘记了伪装。
她在人前一直是温柔贤淑的模样,众人看着她急厉的眉眼,顿觉陌生。
林如晦听着她尖利的声音更是皱了眉。
“娘,我疼……”林昭恒哇哇大哭,泪水和着血水,流的到处都是。
小陈氏将他捂着嘴巴的手拿开,这才发现他竟然摔掉了半颗门牙,顿时眼前一黑。
她只当他摔伤了嘴,没成想竟把门牙摔坏了。
这以后要如何吃东西,如何张嘴啊。
更重要的是,若是破了相,是会影响以后的仕途和婚事的啊。
小陈氏一时全身发凉,“老爷,这该怎么办啊!”
林如晦亦神色凝重,立即让人去请大夫。
小陈氏听到这句话,像是想到了什么,忙朝林妙音看去,“妙音,我记得你现在会医术,你快给你弟弟看看,把他的牙接上去。”
林妙音就知道躲不过去。
看了眼林昭恒满嘴的血,和那缺了一半的牙,她摇头,“回母亲,我不会看牙。”
她虽是医生,但只是外科医生,对牙科一窍不通。
可能在古代人看来,大夫都是为人看诊治病的。但她心里清楚,隔行如隔山,外科和牙科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不是她不想治,而是真不会治。
“妙音,你别谦虚了,你连皇上的病都能治好,更何况你弟弟只是摔坏了牙?”小陈氏说着想到了什么,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你前些日子不是还为齐王的小世子接上了手指吗?断掉的手指都能接上,断了的牙对你来说又得了什么?”
“你肯定会救你弟弟的对不对?”她满眼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