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怒火很快地集中在了台上的方道陵身上,蔡卓左顾右盼,看得想笑。而他的女儿在方道陵身后,倒也明显地松了口气。蔡卓想,是爹帮你逃过一劫的。
紫衫力士把泥塑的菩萨像往旁边一扔,就在台上揪住了方道陵的领子。
方道陵的修为却高于那紫衫力士,袍袖舞动,一把将他推到台下去,摔了个跟头。
顺势,方道陵威风凛凛地指着台下说:“我说过,这件事是有很大风险的,你们听进去了吗我说过,我指出的路你们可走可不走,你们听进去了吗”
蔡卓想,如果你真的所想如同你所说的那样,你为何要煽动刚才那样的狂热气氛呢
方道陵摊开手,望天长叹:“是菩萨生气了呀。菩萨不愿意让我们看到自己的真容,我是为了你们而违逆了菩萨的意愿。现在菩萨降罪于我了,我还说是菩萨的不对吗自然是我不该冒犯了菩萨,我们每一个人,都不该冒犯菩萨呀。”
人群中的几个僧人当场跪倒,汗如雨下,双手合十,开始低声念经。
方道陵也顺势跪倒,做出同样的姿势,说:“我有罪,我不该冒犯菩萨。”
人群当中哗啦啦地跪倒了一片。大多数人不是菩萨的直接信徒,跟和尚不一样,不过在这种时候跪一跪总是没有坏处的。就连蔡卓父子也跟着稀里糊涂地跪下拜了一拜。
一会儿之后,众人陆陆续续地站起来。
紫衫大汉在台下说:“上师,退钱吧。你的基金里还有多少钱我要赎回,我要走人。”
众人得到了提醒:“退钱,上师,退钱吧。如今大家都不行了,熬不下去了。”
方道陵在台上苦苦劝说:“都已经熬到现在这个时候了,就不能继续熬一熬吗”
台下,名号为“青眼力士”的中年妇人说:“众人交给你的基金,是不是已经被掏空了是不是已经没有钱了”
方道陵毫不犹豫,劈出一记乙硼烷的爆裂掌,将那青眼力士打得满脸焦黑,昏迷在地。
与此同时,他叫道:“有钱,这就退钱。你们不想回本了,我成全你们!”
这句话说得太及时了。
台下有七八个冶纯境界的高手,甚至还有一个融密境界的,刚才都在摩拳擦掌。如果方道陵想要跟台下这些苦主们玩暴力,他自己倒是会最快地化为齑粉。
方道陵对着台上的金毛力士,也就是那条大狗,低声言语了几句,大狗立刻绕到布幔后面,从后门出去了。
然后方道陵在台上坐下,对蔡家恬招了招手:“茶。”
蔡家恬给他泡了一壶茶。
方道陵坐在蒲团上,气定神闲地品茶。
这个仪态令众人大为安心,不再催促他。即便是蔡卓也在想,女儿大概也有钱投在那基金里,现在正式分钱散伙,我也正好带女儿回去,也不枉好聚好散一场。
大约过了三刻钟,蔡卓觉得很困了,连打呵欠,不过其他人看起来犯困的居然很少。不是因为那些人年轻能熬夜,而是因为他们眼巴巴地在等着钱来,牵涉到他们各自的身家性命,即便眼下有最舒服的床,也是睡不着的。
三刻钟之后,金毛大狗终于回来了。他伸出爪爪,对方道陵招了招,方道陵走到布幔的后面去。
大狗用很轻的声音对方道陵说:“刘六楼已经死了。”
方道陵的声音也颤抖起来,很轻地说:“死了”
这些对话,蔡卓是听不见的,台下没有一个人能听见。
他们并不知道,方道陵的基金从一开始就被他挪用走,而且也赔得七七八八。
眼下他说是“基金里有钱”,实际上是去找一个姓刘的老友,付很高的利息,借来周转应急。别看利息高,肯借就已经很不错了,对别人根本无法开这个口。
大狗说:“是昨天死的。哦,午夜已过,该算是前天死的。”
方道陵急急地说:“前天一早我还见他气色不错,竟然……他的财宝呢尸身上析出的灵石呢”
大狗皱皱鼻子,说:“哪里还会有剩尸体都臭了。其实刚才我在这里就闻得到远远有尸臭,还觉得奇怪,没想到就是他。”
方道陵钦佩地说:“不愧是金毛力士,我在这里可什么都闻不到……”
大狗打断他:“你还有别的手段么”
方道陵说:“这……”
大狗没有等他继续踟躇,一跃越过他身旁,跳下了讲台,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没钱了,没钱了……”说话间夹着尾巴藏身到了众人之中,抛弃了方道陵。
众人像是突然被打开了开关一样,挤到舞台前:“退钱,方道陵,把我的钱还来!”
仅剩的一个“力士”,就是蔡家恬,见到这种场面,显然也是双腿发软,但是仍然站在方道陵的身后,没有逃跑。
蔡卓见状,快要哭出来了:“我怎么生了个这么蠢的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