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一共六个座位,袁刚坐在最右侧,旁边坐着一个身着灰色唐装的老者,看样子不算是市里的干部。在老者旁边,则坐着两个一看就是高官的中年男子。左边的男子秃头,面容平平无奇,眉眼间却透出一股慈祥。右边的男子则五官端正,戴着眼镜,镜片闪闪发光,释放着锋芒毕露的气息。“那两位领导是副市长?”“不错。”宋雨锋小声介绍道,“此次研讨会,最大的两个领导。”“左边那个地中海的,是常务兼副市长,沈厚德。”“右边那个戴眼镜的,则是市组织部办公室主任兼副市长,苏毅。”“当然,咱要称呼他们的话,就得直接叫市长,不能叫别的职称,更不能叫什么副市长,你懂吧?”赵扶光点了点头:“我懂,都往大了叫呗。”“嗯嗯,话虽如此,但有的时候也得分情况。”宋雨锋的声音越说越小,“我跟你讲,这两位副市长,虽然坐在一起,但关系不怎么好,据说之前是因为一个玩笑,把两人关系给闹僵了。”“因为一个玩笑闹僵了?”“嗯,不错,说起来也挺离谱的,就是有一个老总,在某个市级工程里,偷工减料,弄了点回扣,被查到后,他说回扣是市长吃的,这句话一出来,整个市委都被震动了,毕竟光明江市的市长,就有七八个,他一句市长吃了回扣,多少人躺枪,连市委艾国涛书记同志也被吓到了。”赵扶光愈发好奇:“那后面查到是哪个市长了吗?”“查不到啊,靠着这种模棱两可的证词,谁能查得到?”宋雨锋神秘兮兮道,“只是有一次,艾书记提到过这个事,苏市长就开玩笑说,沈市长名气较响,管的事也多,普通人叫市长,一般就是叫他,沈市长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自诩光明磊落,甚至提出一个语气分人论,直接把苏市长给气炸了。”赵扶光疑惑皱眉:“什么是语气分人论?”“大意就是,市长虽然只有两个字,在这种谁都能被叫做市长的情况下,只能靠语气来区别被叫的是哪个市长。沈市长自称,别人叫他市长,都是叫的特别大气,反观苏市长,别人叫他市长都叫得小心翼翼,像是偷了什么奸似的,赵局长你说,你要是苏市长,听到这种话,你生气不?”赵扶光苦笑:“生气是有的,但也不至于闹僵关系吧……”“哎,你觉得没必要闹僵关系,那是因为你没设身处地,在这之后,苏市长已经对沈市长有所怨言,甚至偷偷搞小动作,凡是有人找市长,他都说去找沈市长,搞得整个市委都在传,沈市长有当正市长的野心,这可把真正的市长气得不行,经常找沈市长的麻烦,一来二去,两人的梁子就算是结下了,据说到了今天,他们还在明争暗斗。”赵扶光叹了口气。他总觉得,这种争斗没有必要,但又转念一想,宋雨锋所言,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未来?掌权者,站在高位,享受着下边的仰视,自然觉得自己特别完美。可一旦有了罅隙,谁都会觉得尊严受到挑战,即使利益上没有冲突,但就是要使用权力挽回一点面子。这就好像秦璐的个性一样。敢爱敢恨,能争气就争气,绝不能让人瞧不起。连秦璐这种县委书记,都抱着这种思想,更别说沈厚德和苏毅这两位并肩对峙的副市长了。赵扶光不由反思,自己现在只是局长,还没有树立那种思想,可一旦到了高位,自己也会陷入这种重视面子的争斗怪圈吗?哎!这种纷纷扰扰,自己真不想面对啊!此时此刻,也只能祈祷自己,能够在这条仕途上,稳稳前进吧。然而,抱着这种温和思想的赵扶光,不知道的是,接下来,自己居然险些被卷入这两位副市长的争斗之中。下午三点,研讨会正式召开。坐在袁刚旁边的唐装老者起立发言,讲话略有荆楚一带的口音,但内容特别有内涵,可见他的文学功底不低。宋雨锋悄悄跟赵扶光介绍说,那位唐装老者,即是学习时报理论版的主编,名为丁鹤。宋雨锋还说,此次会议之所以由丁鹤负责开场,正是为了避免沈厚德和苏毅两人争首席发言权。待到开场白完毕,丁鹤便讲起学习时报今年的工作成果,提到体制内不少成员都给杂志投过稿,每一篇都具有研究价值,并且内涵深厚,意义长远,能为体制发展提供正确方向,并引起了体制内诸多领导的赞誉。丁鹤从中举了几个例子,从思想理论与实践意义的方向出发,阐述他举例的那些文章,对体制完善发挥了指导作用。丁鹤每举一个例子,沈厚德和苏毅都会陆续补充发言,表示文章理论具有实践价值,你一句我一句,好似非常和谐,完全让外人看不出两人有芥蒂。正当众人以为,这场研讨会即将以这种和平的方式结束的时候,赵扶光的文章彻底点燃了战火。“接下来,是最后一篇,也是我最欣赏的一篇,由发改委宋主任起笔,联合定山县档案局干部一起完成的理论文章,以《从档案工作改革尝试中汲取实践真理,谱写职能分离理论结合新篇章》为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