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学辍学后我就在四处游荡。
泰山、梅里雪山、呼伦贝尔、神农架、大兴安岭、龙门石窟、八达岭长城、喀纳斯、月牙泉、纳木错、张家界……
兜里没几分钱,有时候还要在一个地方停一段时间,打临工攒够下一个旅途的钱才能继续前进。
我和乞丐的唯二不同就是,不会乞讨和没有最终目的地。
我喜欢这样居无定所如无根浮萍一样的漂流生活。
准确的说,我喜欢旅游路程中各种各样的驴友。
他们(她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有故事。
我是一个混迹其中绝对安静的被倾诉者,不发言、不表态,索取而不付出。
当一个个都讲完后,有意无意的目光轮到我时,我只会举起酒瓶:
“我没有什么沉重的经历,先干了,你们随意!”
驴友们笑笑不说话,他们都知道。
一个人若是没有什么难以言喻的过去,难以倾诉的意难平,怎么会一个人以这种方式去“流浪”,去寻找生命的意义?
这也是他们(她们)从原本一败涂地的生活中开辟出来短暂逃避现实、无需顾及过往的路,这是他们“流浪”的原因
花草树木,哪怕是路边的一条狗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不过它们无法启齿。
而那个打着哈哈的年轻人,也就是我,则是难以启齿。
说完后拿起一瓶酒,一个人走开,去到他们看不见又不太远的地方,老旧楼道、无人区树林、田间小径……管他娘的什么地方!
我只想把刚刚窃取的故事,用我的大脑完完全全“消化”成属于我的一部分。
我代入其中,试图掩盖那段无疾而终的,属于我和她夏始秋结的爱情。
最后大口大口喝着这掺满了工业酒精的便宜麻醉剂,再用泪腺将其中的毒誓过滤出来,滴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这个奇怪的过程,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因为这样会让人怀疑我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宠物狗。
这是我旅途中防备最低的时候,哪怕别人稍微安慰我一下,我都会为那人上刀山下火海,恨不得当场结拜。
所以啊,有的伤口终究是要一个人慢慢舔,舔到伤口感染发炎,成为一块无人知晓的心病……
如果把新的旅途比作一良家女子,那揣着不同故事的驴友就是她廖窕的身材和充满魅力的面容。
而我,毫无疑问,是那始乱终弃提起裤子不认人的社会败类兼人渣。
我十分喜欢从“良家女子”身上找感觉、新鲜感,我就是奔着“她们”的身材和面容去的。
我需要这些不属于我又无法验证是否发存在的过去,那是别人的过去。
因为我的心里有一道久久不见愈合的伤口,差一半就能撕裂我的心脏,无时无刻不在隐隐作痛,让我几乎快要癫狂。
我需要别人的过去,那些过去最好充满意难平、遗憾、让人闻之落泪的情节。
这些悲伤的故事能让我代入其中,让我萎缩枯竭的心脏再流出一点血,让我再为只有一面之缘的他们(她们)流下一滴泪,让我用新痛来掩盖旧伤。
让我忽视那段难以启齿的过去,哪怕只有一点点效果,也让我甘之如饴。
我想不到,像我这么邪恶的人,见不得别人好的人,怎么会有如此感性的人格。
……
我的旅途死了,享年6岁。
死因:他杀。
理由:我过够了不断漂泊的日子,用疲倦的刀将年幼的他大卸八块,抛尸到我的记忆深处。
犯人口供:流浪生活,流浪,生活,终究是两种不同的不能兼容的行动,对不起……
我的旅途死了,死不瞑目。
除了我这个杀人凶手,没有人会清楚的记得他,没有人会在未来帮他拔除坟头的丛生荒草,没有人会在他残破的墓碑前停留,献上一支双生花。
……
“这边扫码。”
“可以投币吗?”
“小伙子,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按键机,算了算了,看你穿成这样,就不收你钱了。”
“谢谢师傅!”
公交车上,我将脑袋靠在玻璃边。
窗外的霓虹灯式繁华与我无关,被我无视,亦因车辆的行驶被我甩在余光之外。
我始终看着玻璃上倒影的眼睛。
我从倒影的眼睛里看到一条脏兮兮的狗,一条25岁还一事无成与时代脱节的狗……
突然,倒影狞笑起来,他说:
“杀了我,要偿命……”
我说:“好!”
现在晚高峰期到了,公交车里挤满了下班的年轻人,走廊上都出现人挤人的情况。
为了不让他人困扰,我没有将背包放在旁边的座位,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