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已经达到高潮,厅中轻歌曼舞,各种名贵花卉赏了个遍。
长公主也来了兴致,让宾客以春色为题作诗写词,吩咐道:“满园子的牡丹倒也不稀奇了,本宫前些日子得了株兰草,名唤彩蝶,头名就用这株兰草做彩头吧,再择选出十篇佳作,满园子的花草随意挑去。”
有意者纷纷离开席位去偏厅作诗,唐紫念拉着苏昭茹也往偏厅去,“走,咱们也去瞧瞧热闹。我在园子里瞧见一株鸳鸯茉莉甚是好看,只可惜作诗写词什么的就算了。”
让苏昭茹写打油诗还可以,背诗也行,她可写不出‘若带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这样的诗句,“紫念想要?走咱们去找二表哥作首诗,他的文采得株花草还不简单。”
唐紫念有些遗憾的说:“二哥今日没来,说是京郊有案子一早就跟着去了。对了,过几日你来家里,二哥他又写了不少故事,到时咱们一起看。”
偏厅热闹得很,她们两人走在廊下透过窗户往里瞧。有持笔思考的,有几人凑在一起商量的,有嘴里念念有词的,有的苦恼的咬着笔杆,有写的不尽如人意团起丢掉的,也有文思泉涌连写几首的。
两人正看着里面的热闹,忽听另外一边传来几人对话,苏昭茹对着唐紫念嘘了一声,两人站在原地听着那边的动静。
“大哥可要作一首,选株牡丹送给嫂子也好啊。”
“四弟诗词一道颇有造诣,定能将那株兰草带回去。”
两人言语间有些针锋相对,听这称呼应是大皇子和四皇子。两人的母妃分别是皇后和贵妃,景安帝登基后几位皇子蠢蠢欲动暗自发展着自己的势力,处处较劲。
此时一个儒雅随和的声音传出,“两位殿下还是将这彩头让于旁人吧,姑母园子里的花你们何时都能来赏,他们却是难得的。”
苏昭茹往拐角处移了几步偏头看去,透过廊下飘起的轻纱,能隐约看清那几人。
“豫王兄常年不在京中,要不要也凑个趣儿?”大皇子假惺惺的询问。
“只可惜我左手笔力不佳,不善书写,还是算了。”那人面对挑衅,依旧平静得回答道。
“这满园子的花,去向姑母讨要一些不就行了,大哥,姑母会给我吗?”是裴嘉的声音,他站在那人身侧拨弄着插在一旁花草。
“你莫坏了姑母的规矩,惹她生气。”那个随和的声音道。
苏昭茹确定这人正豫王裴祉,她一直认为豫王必定是个杀伐果决,冷毅持重的人。没想到看外表竟是个淡然高华,温和无害的人,俨然一副书生之态。若是这样的人表里不一,那才真是可怕,温和的外表下藏着果决与杀伐,让所有人都信服他的无害,对他卸下防备。
苏昭茹从前听过豫王这一脉的传闻,他的父亲德明太子是先帝嫡长子,出生的第二年就被册立为太子。德明太子为人正直,温文尔雅,待人谦和,是个至纯至孝至仁至善的君子,在东宫以仁德而闻名,深受朝野及百姓爱戴。裴祉作为德明太子的长子,看起来也如同他父亲一般,是个温润谦和的人。
可一个能在日后搏杀出来的人,怎么会真的仁善。裴祉的成长是刀光剑影的,先太子突然薨逝,他们一家处境尴尬。先帝又一直未立储君,德明太子的遗孀遗孤也仍居于东宫,以至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劝谏先帝为储君之位早做打算,一部分大臣建议立皇太孙,一部分大臣认为稚子难当大任,建议择选有才能的皇子。
东宫在太子薨逝后也一直不安宁,朝堂上争论不休,有人就算计到了孩童身上,裴嘉高热惊厥,反复发作,几岁的幼童差点儿命就没了。而后裴祉意外摔断右臂,经太医诊治过后还是落下残疾,不论是握笔提剑都有妨碍,此时朝堂上的立储之争也安静了,一国储君怎么可能会是个残疾。
先帝下旨封九岁的裴祉封为豫王,带着母亲和幼弟迁出东宫,移居宫外,总角之年便经历了无数算计和伤害。
‘他的右手…’苏昭茹回想起前世从未听过帝王有疾,所以这些也都是表象吧?
苏昭茹看着不远处的那人有些出神,豫王感受到视线看过来,看到一双微蹙沉思的眼睛,待这双眼眸的主人回过神来迎上他的目光,瞬间眼底染笑,唇角微勾,变脸之快让人觉得佩服。
苏昭茹微笑看着对方,她也没有恶意,见豫王看过来先示个好总是没错的。只是对方的眼神冰冷,似是不满她的窥视,苏昭茹尴尬笑了笑退后一步消失在拐角。
偏厅里的人也散去大半,两人也打算回宴厅去,路上就遇见了表姑母家的姐姐张玉宁。 苏昭茹的这位表姐聪明强干,平日里做事八面玲珑,对待身边的人十分的热络亲切,所以每次见面苏昭茹也都回应的十分热情。
苏昭茹走上前主动与人见礼,“玉宁表姐好。”
刚还与人热情说笑的张玉宁见来人是苏昭茹,突然拿乔起来,连个正眼都没给,“是你啊,怎么苏小姐还去写诗了?”派头十足言语里还有些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