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致拨开他额角的碎发,又很轻的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季驰没睁眼,只抬手握住了她搭在他胸口的那只手。
她擦碘伏的时候怕弄疼他,动作放的很轻很慢,最后考虑贴纱布还是贴创口贴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许致。”季驰叫她,“这样就可以了,真的不疼了。”
“你喝了酒,暂时不能喝药,等待会儿睡觉的时候喝杯蜂蜜水,迟点酒气过了,我再拿消炎药给你。”
“嗯,”他很轻的笑了一下,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夜里,许致轻手轻脚地下床,取了消炎药和温水,再进来房间就见季驰已经醒了。
床头只开着一盏小灯,他靠着床头捏眉心,似是头疼。
喝完药,她靠着床头坐下,叠了叠被角盖在腿上,示意季驰枕过来。
他笑了笑,躺下来。
她指压的力度掌握的刚刚好,很快就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魏砚书连夜到了公司,堆积的会议等不及第二天天亮,只是会议进行到一半,他手边的电话却突兀地振动起来。
看一眼号码,他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停下了动作,鸦雀无声。
“珞珞出事了你知不知道?!”隔着听筒,双悠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气。
魏砚书的手轻微地一颤,旋即收起了电话,低声对一旁的助理说了句话,便出了门。
会议室的门被合上了,留下一室嗡嗡的议论声,助理亮了亮嗓音:“魏总有事,我们这里还是继续。”
医院急诊室门口,双悠因为惶恐而脸色苍白,但还是伸手拦住了大步走过来的魏砚书,她手里还拿着言珞的手机,只眼神冷冷的看着他。
魏砚书微微退了一步,良久才慢慢地转头问双悠:“珞珞现在……怎么样了?”
不等她回答,急诊室的门开了,医生护士推着病床上的言珞出来了。
魏砚书心底一沉,他条件反射地想要走过去,但医生拦住了他:“对不起,这位先生,麻烦让一让……”
然后,他看着言珞被送进病房,一颗心居然有些摇摆不定。
手机又响起来。
这一次,是助理打来的。
魏砚书的语气很不好,只生冷的说了一个字:“说。”
这让助理诚惶诚恐,于是咽了咽口水,小心地询问道:“魏总,两个方案都已经出来了,最后用哪一个,还需要您……”
“我来跟他说……”是魏父的声音,沉稳,又不失威严,“砚书,这是你第一次主持的董事会,想想你之前对这个项目的投入,还有你对众董事做出的承诺……最重要的,是你肩上的责任。”
他又看了一眼那间病房,低声道:“我知道了,马上回来。”
等再一次赶回医院的时候,已是隔天早上八点多。
左手已经触到了病房的门把,魏砚书微微踌躇了一会儿,似是有些犹豫,他一夜未睡,此刻竟不觉得疲惫,只是心里莫名有些愧疚。
轻轻的咔嗒声,从打开的一丝门缝之中,已经能看得到言珞靠在床上,她束着头发,露出苍白而秀丽的侧脸,正安安静静地在看书。
魏砚书轻轻吸了口气,推门而入。
言珞抬头的瞬间,黑白分明的一双眸子如水清透。
然而片刻之后,那些暖意,那些微笑,在瞬间退去了温度。
她看着他,一反往日的温和,居然将手中的那本书狠狠地掷了过来。
魏砚书不闪不避,只是闭了闭眼睛。
风声滑过额发,书本的页脚坚硬且锋利,就砸在了他眉梢的地方。
书“哗啦”一声就散落在地上。
魏砚书只觉得有温热的一道细流从眉梢处滑下来,可是只滑到脸颊的地方,就已经变凉了。
言珞比着手语:“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我还以为彼此都心知肚明了,你还来做什么?”
呼吸间已经可以闻到淡淡的甜腥味儿,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口,只一字一句地:“珞珞,你误会我了,我没有……”
没有什么……
他却说不下去,只沉沉的闭了闭眼睛,再睁眼也是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
离得很近,言珞抬起目光,眼里露出几分诧异,叹了口气,继续比划手语:“魏砚书,你想做什么,做了什么,从来都不会告诉我。”
这大约就是所谓的如枯槁死灰,连争辩都不曾给他。
有护士走进来,看到这个场面,吓了一跳,怯怯地问:“先生,需要包扎一下吗?”
魏砚书没说话,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头,淡淡地看着言珞说:“珞珞,等你病好了,我再告诉你所有的事情。”
他浑浑噩噩的又回了公司,但整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