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门关上了,许鸣一回头,看到季驰站在不远的地方,目光微微向上望着廊上的顶灯。他并不确定季驰是不是听到了刚才自己说的话,踌躇了片刻,终于还是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季驰的手机响起,是季修恒的电话,叫他回一趟季家老宅。
他看一眼许鸣。
许鸣点头,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让他放心离开。
这个时候,医院门口十分清冷。
零星的雪花落在脸上,季驰一低头,将眼底的情绪藏了起来。
小宋问:“老大,要去哪儿?”
季驰皱了皱眉,似是很难回答:“先开着吧。”
他不太想回季家。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扶着手机光滑的边缘,有些心不在焉地打开,又再合上。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此刻已然寂静的路上,仿佛是为了给自己找些事做,季驰顺手拨了一个电话。
接通后,沉默了片刻之后,季驰依旧什么都没说。
“老大,许小姐没事吧?”最后小宋试探着问了一句。
他却恍若不闻,隔了一会儿,似乎才想了起来:“刚才在铭今厅开香槟的年轻人,叫什么名字?”
小宋心领神会:“好,我立刻去查。”
季驰挂了电话,暗夜之中,他望着车窗外漆黑的夜空,心头却莫名地焦躁起来。
回到季家老宅已经近凌晨一点了,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踏进书房,季驰有些意外地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
他随手将毛巾扔在一边,挑了挑眉梢问:“怎么还不睡觉?”
陈幼之整个人蜷在沙发里的一堆靠枕中间,手里捧着热牛奶,懒洋洋地指了指桌上那杯热腾腾的牛奶:“你也喝了再睡。”
季驰皱着眉打量她,隔了一会儿,提醒说:“遥遥的感冒现在还没好完全,你晚上还要照顾他。”
“孩子刚睡下,我不困。”陈幼之站起来,不以为然道,“想着等你回来了我再过去陪孩子。”
季驰握着马克杯,在书桌后坐下,随意说:“我要看点资料。”
陈幼之却没走,她的双手支在书桌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阿驰,你今天怎么了?”
季驰淡淡抬起眉眼,不动声色的问:“什么怎么了?”
“你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她一一点给他看,“全是血迹,都没洗干净,怎么?魂儿没回来?”她笑着开玩笑。
季驰怔了怔,低头去查看自己的手肘,一言不发。
“好了好了,你心情不好,我不说了。”陈幼之耸了耸肩,转身说,“我去看遥遥。”
她走到门口,到底还是忍不住回过头,补上一句:“季驰,每次你摆这张脸给我看,我猜……就是因为许致。”
这一次,季驰倒不再沉默了,直白的说:“没错,她出事,我很紧张。”
陈幼之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今晚的事,我也在场,那只是个意外……”见他低下头,便叹了口气,然后问,“她没事吧?”
“许鸣在医院。”季驰翻着文件,并不抬头。
陈幼之的左手不自觉抚着自己的腹部,定定地看着他许久,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怅然叹了口气。
在医院做的止血手术是极小的手术,观察了一晚,隔天许致马上就出院了。
她回到山庄,在员工食堂要了份早餐,看到往日熟悉的几个同事,走过去坐下来。
她工作时极好相处,同事中有人关切的问:“许特助,你身体好了吗?”
许致只笑了笑,说:“没事了。”
安静了几分钟。
“许助理,你和季家的小驰总很熟吗?”终于有人忍不住问。
许致正埋头喝粥,极自然地说:“算是熟吧。”
同事们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许致莞尔一笑,索性大方的说:“我们很早就认识,他是我哥的校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一点都不心虚,面不改色心不跳。
眼见她这样坦白,同事们反倒不好再说什么了,于是无关痛痒的换了个换题,一会儿后吃完早餐便各自上班换岗了。
临近上午,开完晨会后,郑钰打电话过来,她叫许致回一趟公司。
到了公司,刚一踏入办公室,许致就觉得有些不对。
郑钰的工作名牌已被取下了,茶色桌面便显得空落落的,而书柜也被清理一空,仿佛在静静的等待新主人。
“郑总监,你这是……”许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坐吧,身体好些了吗?”郑钰招呼她,笑着说,“这几天太忙了,没能去看你。”
“没事,都好了。”许致连忙说,“那个连小手术都算不上。”
她依旧有些怀疑地看看四周,问:“你要换办公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