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场面,许致只能保持着唇角那抹弧度妥帖的微笑,直到魏砚书的背影离开自己的视线。
重新坐下的时候,她看到郑钰一低头,微笑在刹那间无影无踪,眼角余光中蕴含着一丝淡漠到近乎无情的情绪。
许致却似乎有些理解了,就在刚才,当魏砚书走过来时,她不是照样能平静自如的应对吗?
许致不得不相信,很多时候,人的冷酷与坚定,是远远超乎自己想象的。
晚宴结束后,许致将郑钰送上车,又赶去楼上的铭今厅招待魏砚书和zn的一行人。
这一晚忽然开始下起了雪,她便随手向酒店服务生拿了把伞,是酒店用伞,黑色,伞骨很粗,伞面大,一个人掌着,身形颇有些纤瘦,异常孤独。
她穿的高跟鞋鞋跟又高,好几次都在细碎的鹅卵石小径中打滑,最后到了门口,来不及整理下仪容,便急匆匆地进去了。
铭今厅是这座山庄的娱乐会所,设施自然是顶尖的,这一块有接待处经理在打理,里边的客人男男女女都有。
因为包厢极大,许致不得不眯起眼睛,寻了半天才找到魏砚书身影,言珞不在,应该是回套房休息了。
在娱乐会所中要处理的关系更复杂,许致工作至今,对这方面的事情了解得并不多。
直到今天才算开了眼界,她走过去,在魏砚书身边隔着一个人距离的位置落座。
魏砚书转头看着她,却不说话。
许致望向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女孩,低声对他说:“你看,那个女生很漂亮。”
此刻灯光迷离,光线如丝般缭绕,衬得人的脸庞带着浅浅一层朦胧暧昧之色,魏砚书只瞄了一眼,就不屑地说:“这儿灯光打这么暗,但凡是个人,都好看”。
许致忍不住笑出声来,也不和他争辩,只是环视一圈,问他:“听魏先生的意思,这里没人入得了您的眼?”
她故意用了“您”这个字。
魏砚书浅笑一声,没有回答。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许致看得到他眼角细细的一条笑纹,分外清晰。
他说是oe的人组局,她既是负责人,就要全程陪同,现在却只是拉着她聊天,偶尔吃些水果,连酒都不喝。
许致想起那天自己半开玩笑的一句话,忽然明白过来什么,这人是在为那天的事情置气。
见她良久没说话,魏砚书视线看向她的时候,眼神很干净,也很专注,是在等她的话。
可越是这样,许致却越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有些尴尬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郑钰打来的,许致正好找了借口跑到包厢外去接。
挂了电话,她并不想立刻回去,索性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补妆。
与两位领班擦肩而过,她模模糊糊听到其中一个说:“……刚接到消息,说是人来了……今天才过来……”
许致也没在意,进了洗手间,才发现里边还有个人在补妆。
洗手间明净的灯光下,陈幼之正在往脸上扑粉。
许致一瞬间错愕,侧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又回过头,多看了几眼。
陈幼之从镜子里回看她,收了粉扑转身,主动伸手打招呼:“许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许致快速收好眼底的惊讶,然后从容的与她握手,笑着回应道:“陈小姐,你好。”
陈幼之的出现不该是多意外的事,毕竟陈家夫妇在世时,这样的场合里就常有她的身影。
虽说陈家夫妇不在了,但陈幼之现下住在季家老宅,少不了有人揣测一二。
抛开个人主观情感,陈幼之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许致想到这里,心底忽然浮起淡淡的悲哀,这个世上,大约每个人都有不如意的地方。
她淡淡对陈幼之笑着说:“最近几天,我都在这边。”
“我知道的,我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来这种场合了,居然有些紧张了。”陈幼之的神色的确有些紧张。
“陈小姐产后恢复的很好,而且今天状态又这么好,还要扑粉吗?”许致看向她的另一只手,轻声说,“不要涂了。”
“可是……”陈幼之显然还有些踌躇,“还是会有些不一样……”
许致淡淡的看着她一张白里透红、晶莹得毫无瑕疵的小脸,不知想起了什么,隔了一会儿,才笑了笑:“陈小姐,你现在的状态真的很好了。”
回到包厢,许致凭着先时的记忆,坐在原来的地方,却发现魏砚书不在了。
她也不在意,拿了杯果汁,一口一口抿着。
包厢门又打开了,这次进来的竟然是陈幼之。
许致不由多关注了几眼,看着陈幼之和一个熟识的朋友往角落去了。
她一眼望过去居然看到了魏砚书,他微微前倾着身子,正望向陈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