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致转头看向窗外，说：“我猜的没错，可你怎么就笃定，我放弃季驰之后会选择你呢？”然后又回头看向他，“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你……选择了我。”
魏砚书的眼底终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像是被人看破内心的筹谋一般，他避开许致的视线，坐下来重新戴上眼镜。
良久的沉默中，许致的目光一直停在他的脸上。
魏砚书的侧脸比正脸要温和，再加上他戴着眼镜，总给人一种他会是谦谦君子的错觉。
可许致在跟他为数不多的交集中足以肯定，他并不像外表看起来的这般好相与。
“魏砚书，”她开口，语调和缓，没了先前的警惕，“我今天新学到了一种对人的评价，你想不想听？”
魏砚书闭了一下眼睛，随后侧身面对她，示意她继续说。
“有的人会在权衡利益这一方面做的格外优秀，更会审时度势，且毫不犹豫的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许致，你是在质疑什么吗？”
“不是质疑，是陈述事实，”她看向别处，“你应该还记得你让我给言珞做骨髓配型时的样子吧，”想了想又否定说，“不对，你不记得了，当时的你只想着要救言珞，哪里还顾得了自己是什么模样。”
魏砚书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收紧，皱了眉看她，几度欲言又止。
许致低下头，继续道：“可是我记得，你那时的状态，满眼都是言珞，即便我害怕不还是答应了捐骨髓吗？我承认我有所求，但并非不怨你。我也是活生生的人，凭什么你和季驰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轻易的断定我不会拒绝。”
魏砚书转过头，抿着唇没说话。
“我讨厌这种感觉。”许致站起身不再看他，说，“谢谢你带我回来酒店，至于那个无聊的选择题，我不想选。”
说完便走向了电梯口。
这一次魏砚书没有追上去，他只是站起身对着她的背影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身边离不开人的。”
许致没有回头，甚至脚步都没停：“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小宋在隔天一大早回来酒店帮季驰拿衣服的时候，被在客厅里坐了一夜的许致吓了一跳。
房间没有开灯，天也没完全亮，窗帘拉了一半。
许致就坐在沙发上的那半边阴影里，她身上还穿着前一天的礼服长裙，裙摆拖在沙发边缘，搭了一截在绵软的地毯上。
小宋打开顶灯后明显一愣。
许致没有转头，肩上披着条薄毯，头倚着沙发靠背。
“许小姐？”小宋轻声询问道，“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但她也只是很轻地摇了一下头，小声问：“她怎么样了？”
小宋以为她问的是季驰，便松了口气，走过去说：“老大没事，就是现在还不能回来酒店，我过来帮他拿几件衣服。”
许致站起身，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拢着薄毯走向里卧：“陈小姐怎么样？”
“陈小姐……不太好。”小宋跟在她身后，一想到在医院门口看到陈幼之浑身是血的被人从救护车上抬下来的样子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许致没再问什么，拿了衣袋将季驰的换洗衣物装进去，然后递给小宋。
小宋接过衣袋，踌躇着问：“许小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医院看看老大？”
她摇头，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小宋还想说些什么，许致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他不得已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走过去接通电话，是郑钰。
简单的回答了几句后，她挂断电话转头看着还站在里卧门口的小宋，神色平静的说：“我今天得回北城了。”
小宋闻言一惊，本能的就问了一句：“那老大怎么办？”
“你不是说他没事吗？”许致看向窗外，说，“天快亮了，你去医院吧，季驰还在等。”
季驰在等谁，她没说，也许是陈幼之，也许是回来给他拿衣服的小宋，总之不会是她许致。
小宋抬眼看她，似是在等她后面要说的话。
隔了几秒，许致说：“既然他没事，那我不过去医院了，谢谢你帮我收集资料，但我真的得回去北城了，我这个月的奖金会打到你的账户，算是答谢。”
“许小姐，”小宋有些慌乱的看着她，连忙解释说，“我也是听老大吩咐办事，你不用这样……”
“我知道。”她低下头，沉沉的叹了口气，转而又催促说，“别让季驰等久了。”
小宋自知劝不动许致，便不再开口，拎着衣袋出了门。
一直到天色大亮，许致才进去里卧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的东西不多，只几分钟就已经收拾妥当了。
回到客厅，目光看见桌上的那本地理杂志，她心绪微动，犹豫了几秒，还是将杂志拿了起来一同塞进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