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小时后,许致特意调成静音的手机屏幕亮了,外卖到了。
她给外卖小哥发了消息,说送到门口的时候不要敲门,放在门口就好。
季驰还没醒。
许致仰头靠着沙发靠背,视线转向窗外。
下雪了。
客厅没有开灯,室内的光线不算太好,但此刻却显得恰到好处,窗外是零星的霓虹和静谧的雪花,屋内的暖气也很充足。
许致也有好几年没见过这样如鹅毛般柔软的雪片了。
怀里的人轻轻动了一下。
她低头查看,季驰没醒,只是换了个姿势,又继续睡着了。
他身上的薄毯滑落,许致又给他盖好,在她准备收回手的时候,他握住了她的手放到心口的位置,瓮声说:“我再睡一会儿,你待会儿叫醒我。”
等了几秒,许致说:“季驰,下雪了。”
他没有睁眼,轻轻“嗯”了一声。
北城的冬季来的悄无声息,这第一场雪更是下得寂静无声。
在许致的印象中,季驰是那种性格清冷的人,就连陈幼之都说,他向来冷静自制,可现在的他很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太清楚。
她没有叫醒他,所以等季驰睡醒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几点了?”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许致被他的举动弄得心神慌乱,她拿了手机看时间,但心里早已小鹿乱撞,呆愣愣的忘了回答他。
“怎么了?害羞了?”
他出言调侃,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
“没有。”许致想要抽出手,却无果。
“许致,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什么?”
季驰撑起半边身子,视线细细地打量她的眉眼:“你以前追着我的时候很大胆,现在动不动就害羞,你这样我反而有点不适应。”
“我去拿外卖。”
她红着耳朵推开他,跻着拖鞋走向门口。
季驰拿了她的手机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许致点的外卖是小馄饨和玉米排骨汤,但是已经凉了。
她将东西拿到厨房,取了家里的汤碗,小心地把汤倒出来,放到微波炉加热,又开了电饭锅的灯,将小馄饨倒进去,轻轻地晃了晃,盖上盖子。
回头看到季驰倚着冰箱看她,她垂眸,手撑着台子,只是沉默着。
“许致,”他走过来从后面抱她,轻声问,“如果当年我没有离开,那现在我们会不会已经结婚了?”
“结婚”这个词眼像一根刺一样,一下子就扎中了许致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她静默着,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口的位置隐隐有些疼。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的假设,这个问题她曾问过自己很多次,在每一次被孟静云催婚的时候,在每一次她试着说服自己随便找个人结婚的时候。
可是内心最深处的抗拒是骗不了人的,一想到要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然后还要躺在同一张床上,她就浑身不舒服,更别说还要生儿育女、共度余生。
答案很清晰,她认可他的假设,但说不出肯定的话。
有赌气的成分吧。
在她满心欢喜,一腔孤勇的追他时,他没有明确的表达过对那份赤忱感情的回应,凭什么隔了五年就想用一个轻描淡写的假设去丈量一种根本不可能的结局。
这明显不公平。
长久的沉默背后是许致内心艰难的挣扎。
“叮”的一声,微波炉发出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空间里的落寞。
季驰只觉得怀里一空,她已经从他的怀里离开。
那一瞬间的感觉太复杂,有失落,也有难过。
电饭锅里的小馄饨也热好了,但显然味道不太好了。
可即便这样,季驰也还是吃完了一小碗。
玉米排骨汤也有些软烂,许致小口地吃着,全程低垂着眼眸。
饭后是季驰洗的碗筷。
许致有些困了,她去洗了澡,出来的时候见季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是意料之中的法治栏目。
她直接去了厨房,拿了杯子放到大一点的碗里用开水烫过,又从冰箱取了牛奶,倒进杯子里,等做完这些她才反应过来,她甚至都没问季驰要不要喝牛奶。
叹了口气,她还是把装有牛奶的杯子放进了微波炉。
然后她走出厨房对季驰说:“微波炉里热了牛奶,你待会儿睡觉的时候记得喝,我先睡了。”
他嗓音低低的“嗯”了一声。
许致是真的累了,爬上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洗手间的水声,她本想忽略的,但她忘了关房门,水声吵得她睡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