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薇揣着滚烫的婚书回到房间,就见她爹秦旭黑着脸坐在屋中。
她走上前去,随意地行了一礼:“爹——”
回应她的却是响亮的一巴掌。
“你如今是翅膀硬了,完全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你明知道我此次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到岭南来,不过是为了用岭南疫情的功劳向皇上换个恩典,好把你送入太子府,为你争取一个好些的名分。你却自作主张,把我的一片苦心当成了驴肝肺是吗?!”
秦白薇感受着脸上的火辣,她不用摸也知道脸颊上的手指印到底有多深,只是看着她爹冷笑道:“爹,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做这些真的只是为了我好吗?你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所谓的秦家?!”
秦旭怒道:“你别忘了,你也姓秦!”
秦白薇凄然一笑道:“如果知道生为秦家的女儿,享不了秦家的半点福,却要为秦家出卖自己的一生,我宁愿自己不姓秦!”
秦旭被气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愤愤道:“你就算是利用手段嫁给了裴翊又如何?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嫁给一个心里没有你的男人,这就是你的野心吗?”
秦白薇从来不觉得秦旭是一个称职的爹,可被亲爹如此刺痛自己最深的伤疤,她还是觉得无比悲凉,忍不住回击道:“爹就算把我送入了太子府,将来生了皇子凤孙又如何?不还是姓李不姓秦么?爹若是能再生个弟弟,让秦家香火延续,比把我送进太子府中,更能让底下的秦家祖宗安生!”
啪!
秦旭气得胸膛剧烈地起伏,只有狠狠地扇眼前的白眼狼一巴掌,才能让心中的郁气有所发泄。
他喘着气,骂道:“秦家不只有你一个女儿,你不稀罕的一切,我都会给你妹妹!到时候别说你见了你妹妹还要下跪请安!”说罢,拂袖而去。
秦白薇冷笑一声,秦泽兰那个蠢货,她能在后宫里活过三个月,就算是秦家烧了高香了,既然她爹乐得把小贱人送入后宫找死,她便等着看戏好了。
——
陆修竹早上在广场上看了一出好戏,身心舒畅地回到房间。
刚进屋,便觉脖子上有一冰凉物体。
他不敢轻举妄动,知道房间中有人闯入,可此人站在他身后,他看不见那人是谁。
他小心翼翼说道:“阁下是谁?找我何事?”
丑婆婆从陆修竹身后走出来,匕首仍然抵在他脖子上,盯着他的眼神里仿佛喷着怒火,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立刻烧成灰。
她瞪着陆修竹,厉声问道:“我让你把药方给世子妃,你为何将它给了秦白薇那个贱丫头?!”
陆修竹看清来人是谁,心中疑惑更深,便问了出来:“婆婆跟世子妃到底是什么关系?”
丑婆婆的神色有瞬间的闪躲,匕首一紧,道:“我跟世子妃自然是主仆关系,所以来问你讨公道!”
陆修竹却看见了丑婆婆闪躲的神色,脑海中思绪飞转,这个婆婆跟阿缘的关系必定不简单,可是却不想任何人察觉出来,那个药方她也不敢亲自给阿缘,定也是于此有关。
而且看她的样子,分明很想杀了他,却又生生地忍住了,应该也是不想惹出麻烦,让人怀疑上她的身份。
想明白这些,知道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陆修竹便放松了下来,对丑婆婆说道:“婆婆的身份恐怕不是一个奴仆这么简单吧?婆婆若是现在把刀收了,我或许能替婆婆保密药方的事。婆婆若是想杀了我为世子妃出气,你现在也大可以杀了我。”
丑婆婆看着陆修竹那一副好似慷慨赴死的模样,冷笑道:“只会背后搞小动作的小人,难怪世子妃看不上你!跟裴翊比,你果然差多了!”
陆修竹听了这话,身体一僵,极力掩饰住内心的不堪,冷笑道:“婆婆又坦荡到哪里去了?你不也是只敢私下里把药方给我吗?既然如此,就不要怪这药方落在了别人手中。”
丑婆婆被陆修竹一噎,心里也气,若不是自己身份特殊,大晋对南诏本就提防,岭南的疫病又的确是南诏国搞出来对付大晋的,她也不会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而给阿缘带去危险。
便是此刻,她也是投鼠忌器,不敢杀了陆修竹引发大晋朝廷追查。
她收了匕首,在陆修竹背心一拍,逼得他不得不张开了嘴,瞬间塞了一颗药丸到他嘴里,又拍了他后心一下,让他将药丸吞了下去。
冷冷说道:“敢伤害阿缘的人,我纵然杀不得,也不会让你好过,月圆之夜痛得打滚的时候,也希望你的嘴还这么硬。”
——
药方公布之后,很快就分发到了所有太医和大夫的手中,以及扩散至岭南下属的郡县乡村中。
半个月之后,就在大家都沉浸在身体恢复的希望当中时,却有已经服药的病人突然死亡,并且病情发展得比服用药方之前更快。
所有的大夫都没能找出原因来,岭南上空刚散开的乌云又重新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