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一穿着大晋大夫外裳,带着粗麻袖套的白发老人家站在人群当中,便是杭大夫了。
他的双腿被一妇人紧紧揪住。
那妇人怀里还抱了一个只几岁的小孩,哭着对杭大夫说道:“杭大夫,求求你了,救救我的狗儿吧,他爹已经病死了,就留下狗儿给我,我已经没了丈夫,不能再没了儿子,求求你啦。”
杭大夫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比那菩萨庙外的两座仙女雕塑更像是落入凡间的神仙。
他语气十分无奈,又带着悲伤,对那妇人道:“李娘子,老夫也是没有办法了,非是老夫能救而不救,而是老夫也无能为力啊。”
被称呼李娘子的妇人得了这话,知是无力回天,手上一松,放开了杭大夫的裤腿,只紧紧的抱着她怀里的狗儿,将脸颊贴在小孩的脸上,温温柔柔的唱起了一首民间的童谣来,边唱边默默流泪。
轻轻抚摸小肚腩,哄着宝宝不哭闹;
摇啊摇,晃啊晃,让宝宝睡个好觉;
看啊看,笑啊笑,让宝宝心情愉快;
唱啊唱,跳啊跳,让宝宝开心不停歇;
摇篮曲,慢慢唱,让宝宝入睡梦乡。
谢知禅走上前去,给那孩子把了一下脉,便在袖口处一摸,摸出一粒续命丸来,捏着那孩子的下巴,要给那孩子喂下去。
却被杭大夫抓住了手腕,问她道:“小姑娘,药可不能乱用,你这药能否让老夫看一看?”
那妇人听了,这才有些回过神来,紧张地把孩子往怀里搂紧了些,警惕地看着谢知禅。
谢知禅十分坦然的将药丸递给杭大夫:“杭大夫请看。”
杭大夫将药丸拿在手中,用手指捻了捻,将手指放入口中,用舌头尝了一会儿,仔细地辨了好一会儿。
脸上神色一时间变化多端,从初时的狐疑,认真,到最后变成了震惊——
他激动的抓着谢知禅的手说道:“小姑娘,你这药方是哪里来的?不知你这药方能否给我?我家里还有几本医书古籍,可以都与你换这药方。”
谢知禅笑道:“杭大夫,药方的事可以稍后再议,请先让这孩子把药吃下去吧。”
杭大夫顿时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道:“对对,瞧我这老糊涂,先救狗儿要紧。”
说罢便把那药还又还给了谢知禅。
那妇人见了杭大夫的态度变化,也知道了这药丸能救狗儿的命,便没有抗拒。
谢知禅捏着那小孩的下巴将续命丸塞了进去,又抬了抬他的下颚让他把药丸吞了下去,对李娘子说道:“等上半个时辰人就会醒来,他的命是暂时保住了,暂时不会有事,只是还是要看能不能找到治疗这怪病的药方。”
至于狗儿的命她最多也只能多保一个月,这个倒计时就不必要告诉李娘子了,免得每日都战战兢兢。
李娘子听说狗儿的命保住了,一时激动万分,又听说还是要看怪病的治疗,脸上又恢复了愁苦的神色。
她最终还是对谢知禅拜了一拜,感激的说道:“他能多陪我一天,便是我们娘俩的造化,最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我们的命数吧,左右活不了我便去陪着他,他不会变成没娘的娃。”
谢知禅动了动嘴,她想说:“即便亲人去了,自己也该好好活下去。”
可她最终什么都没说。
在她看来,应该要尊重生命,不该轻言放弃;可对于一个母亲而言,也许去下面陪孩子就是她为自己选择的归宿。
她不曾做过母亲,并不能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就不知道丧子之痛对一个母亲的打击能有多大。
她只好在心里期望能尽快找到这种怪病的治疗方法,让这地狱重新变回人间。
那带路的守门老头见谢知禅竟有神药,激动地对杭大夫说道:“杭大夫,这位公子夫人说是给岭南带药材来的。”
杭大夫听了,几乎是喜极而泣:“这几日我们都已经把药渣熬成白水了,你们果真送了药材来,这可真是久旱逢甘霖,雪中送炭了!”
杭大夫便问道药材在哪里,听了谢知禅的回答,就冲一间厢房里大喊道:“杭辰!”
厢房里一男子声音惊慌回道:“爷爷!”,一下子冲了出来,还以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出来一看,院中站了几个陌生人,他爷爷好好地站在一旁,这才松了口气,继续问杭大夫:“爷爷叫我何事?”
杭大夫激动地抓过他孙子来,说道:“这两位恩人给我们送了三马车药材来,你快跟着去搬一下。”
杭辰便是谢知禅那未曾谋面的表哥,正在屋中帮着整理他爷爷的病理日志,听了杭大夫的话,也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对谢知禅跟裴翊作了一揖,感激道:“多谢两位恩公。”
裴翊赶紧托住了杭辰的手,对杭辰说道:“药材就在门外,可找几位病情轻一些的人帮忙搬一下。”
杭辰当即回身在人群里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