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翊,字南渡,裴氏嫡支,燕王府世子,平远大将军,任何一个身份摆出来,都尊贵无比。
裴氏一族乃是大晋朝开国三公之一的裴公后人,裴公与开国君主李恒是落草时的结义兄弟,替李恒冲锋陷阵,为大晋打下了半壁江山,更在战场上数次救过李恒的命。
后李恒称帝,封裴公为大晋唯一的异性王燕王,且爵位世袭罔替,赐富庶的扬州为封地,特许后世子孙不必前往封地就番,可在京郊供养裴家军五万,在京中长住,大有与裴家共治江山之意,开国之初也一直传为佳话。
可大晋历经四代,如今的君主毕竟不是当初的李恒,也没有被裴家几次救过性命,裴氏一族却在京中享用着扬州的赋税,更在京郊养着五万的军队。
而负责京畿防卫的御林军人数才三万。
这让坐在位置上的那位该如何想?
若非裴家这些年在朝堂上一直中立,只做纯臣,从不涉党争,以谦逊低调为裴氏子孙准则,裴家恐怕也早已风雨飘摇,没落在大晋朝诸多世家大族里。
裴翊捏了捏眉心,说道:“裴氏家训,只忠君爱国,不参与夺嫡,等回了京中,我自会上交兵权,除了战后剩下的三万裴家军,剩下的朝廷军队自会交还,再称病不出便是。”
范星阳却觉得憋屈,说道:“管他哪个党的,只要敢阻碍老子砍突厥人,老子就连他们家的摊子一起掀了!”
几人在帐中一番商谈,也不过是些忧心吐槽的抱怨,倒也收拾起了心情,能在晚上的接风宴上,都克制住脾气,勉强和气地跟贺征等人把一顿饭吃完。
便是贺征在席上明里暗里替二皇子拉拢燕王府,裴翊也能耐着性子一一周旋。
但,仍是十分憋屈。
送走贺征等人,裴翊吹了一声哨子,唤来他的战马追云,马鸣高昂嘹亮,听得出来是马中之王。
“走吧,陪我跑几圈。”
裴翊拍了拍追云的脖子,上了马,一拉缰绳,追云就懂了主人的意思,踏着马蹄就往军营附近的林子奔去。
在林中跑了几圈,灌足了冷风,裴翊才觉心中郁气纾解不少。
可身上出了不少臭汗,且这几日因是重要战役,后又有梁琦行重伤,他根本无暇洗澡,不过是匆匆打水擦了擦身子。
正好记得这林中有一处温泉,是他某晚思虑对战计策睡不着时,跟追云出来跑马发现的。
只是战事吃紧,发现以后他从不曾来泡过澡,今晚想起来,不由骑了追云过去,将马放了自去吃草,自己则走到岸边,将衣服脱了挂于一树枝上,纵身一跃,跳入了水中。
游了一圈,才总算感觉到了几个月以来的一阵畅快,正准备出水时,却听得水边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步履轻盈,似是年轻女子。
可这里是北疆军营附近的树林,山中环境恶劣,现在又是冬季,不是打猎的时候,此女子断不会是山中的猎户家眷。
北疆军中更无年轻的女子,那么来的人是谁?
难道是突厥细作?
想到突厥细作,裴翊便十分小心起来,在他不远处靠近岸边的地方有一块巨石,嵌在岸边,延伸至水面上方,距离水面有一个头的距离。
裴翊深吸一口气,往巨石下方悄悄游去,到了巨石下方,才露出头来,换了口气,便静静待在下面,等着看来人到底是谁。
他听得水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等到了石头上方,脚步声便消失了,安静了片刻后,又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不知道那人到底在上面干嘛。
不一会儿,似乎一道亮光从眼前闪过,接着就听见噗通一声,有人落入水中的声音。
他藏在石头下往外看去,便见一女子的头从水下冒了出来,背对着他,长发披头,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之后便见那女子像一条美人鱼一样,在波光荡漾中优哉游哉往水中央游去,玲珑饱满的背部曲线一览无余,一头漆黑的长发在四周散开,柔顺得跟最柔软的水草似的。
只看不见面容,不知来者到底是谁。
裴翊想着若是突厥细作,此处靠近北疆军营,此女子断然不敢如此轻松自在来温泉池游泳。
可若此女子真是突厥细作,自己如此放过,岂不是留下祸患?
正在他犹豫不定之际,追云的马蹄声忽然传来,想是它吃饱了草,担心主人安危,于是想要温泉池边守着主人。
便在这时,水中的女子也听见了马蹄声,以为是有人骑马闯入,一个呼吸间就扎入了水底,顷刻间人便消失了。
不一时,裴翊觉得有什么滑腻腻的东西抓在了自己的小裴上,一阵痛意传来,忍不住呼出了声。
追云听见主人的痛呼声,更是急得几步跑到巨石上方,又发出了一声更响亮的长鸣。
接着,停在了巨石上张望,可四处都不见主人的身影。
它不知道的是,水下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