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陆安清将那封信递给安老的时候,连洁就想凑到跟前一起看看的。
只是那时安老的脸色太不好了,她多少还是有点怕,所以没敢坐过去。
而此刻,当安老真让她看了,连洁却忽然不敢了。
她像是忽然间有了预感,感觉到那封信里写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是她一旦看了就无法承受的。
可是在三个人目光的注视下,她又无法躲闪。
终于,连洁将信拿了过去。
没有看几句,她就忽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拿着信的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很快她的眼泪就夺眶而出,哗哗地往下流,止也止不住。
连洁应该还是想否认的,从她在拼命深呼吸控制情绪能够看出。
可眼泪一旦开了阀,想要再止住那真的是绝不可能。
更何况那信里将小家富之前的遭遇写得很详细,那些细节让一个陌生人,诸如江嘉意看后都忍不住的心疼。
更别说这位当初抛弃了他的亲生母亲!
很快连洁就彻底放弃了辩驳,她甚至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说,拿着那封信就冲进了卧室,将门重重地关上!
隔着门板,外面的人都能听到她的嚎啕。
看样子是真的伤心到了极处。
外面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在这痛哭声中,安老也放弃了面具,变得疲惫和委顿。
再怎么说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又刚刚在海上奔波了那么多天,经受了这样的打击,老人家明显有点吃不消了。
江嘉意悄悄扯了扯陆安清,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可陆安清只是安抚地攥了攥她的手,坐在那里却并没有动。
安老揉了揉眉心,暗哑着声音道“你的意思我理解了,你连姨这边的事情我会处理。放心吧,以后她不会再给你们的生活制造任何麻烦。这一点我可以担保。”
陆安清点了点头,道“谢谢老师。”
虽然这么说着,可他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看到他这样,安老抬起了眼,没好气地问“你还坐着干嘛?还要我请你出去?”
陆安清抿了抿唇,迎着老师的目光硬着头皮问“我就是想问问,老师,连姨和小海洋之间的关系要怎么处理?”
安老被他问得哽住了。
显然老爷子此时还没有想到这一层。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反问陆安清“你是怎么想的?”
“那是我儿子!”陆安清回答得毫不迟疑。
“洋洋的父母都去世了,他是孤儿。当初我把他救出来的时候就在全营官兵面前保证过,从此后他就是我的亲儿子!
我现在还是这个意思,如果我对洋洋不好,虐待他了,疏于管教了,那我愿意接受任何人的指责,承担一切后果。
可如果我们过得好好的,我也不希望忽然蹦出个什么人来,对我们的生活指手画脚。”
“至于连姨,”陆安清的声音极为冷静,“既然当初她放弃了杜班长,那她现在就没有资格听洋洋叫她一声奶奶。”
两天后,连洁离开了云州岛,是安老的助理赵天立亲自送她走的。
从南江市回来后,赵天立还特意来家里坐了坐。
虽然他并没有刻意的去解释什么,但还是向江嘉意与陆安清透露了些安老的决定。
连洁已经向津大递交了内退的申请,以后都不会再回去上班了。更不可能再坐回那个拥有实权的管理处主任的位置。
以后她唯一的工作就是安老的生活助理,安老走到哪里她就会跟到哪里,负责安老的衣食住行。
从赵天立的话里能够很轻易的听出,安老在收拢手中的权利了。
连洁以后想要再狐假虎威,阴奉阳违那基本上不再可能。
至于这件事会不会对他们的夫妻感情造成裂痕,这一点外人就无从得知了。
林政委的调令是在一周后来的,他升职了,升任为副团职干部。
然后调到团部任管理处副处长。
这调令对于林政委来说,就像是那只终于掉落下来的第二只靴子,使他忐忑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林政委非常高兴,也终于想起了之前做出的那个承诺,要请大家一起去市里搓一顿。
于是这个周末,他大出血了一回,请了江嘉意兄妹俩,陆安清,还有两个孩子与他们全家一起去了南江市的国营饭店吃饭。
对于这次请客,林政委是非常重视的,从选址到点菜都用足了心。
因为怕孩子们年龄小,定的地方太远他们走不动,所以饭店选择了离渡口最近的那家。
下了轮渡过一条马路就到了。
而且林政委还提前一天专门跑去了一趟,定下了饭店唯一的包间不说,还把菜都给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