嵊蓝和淳化向高耸入云的断龙台走去,那个所谓的“人”其实只是一个人形的雕像,长喙长腿,翅膀遮天蔽日,手执长戟。这个雕像非石非金,栩栩如生,高大威猛。
淳化围着它转了一圈,以艺术家的目光“极其苛刻”地点评了其造型、刀法、比例、面部、侧部、整体调性与合理性。结论是,这是原始走向文明进程所必须要经历的粗糙到精致,意会到写实的阶段,整体具体与局部抽象的白描手法很低幼,且做了不太成功的夸大……
嵊蓝其实根本没有听淳化的艺术评论,他的心思全部地留在那个鸟人身上——如果镇元子的恶念——人面鸟——年轻一千岁的话,似乎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再向前绕过散落一地的巨石,又出现了一个雕像,这是一头山魈,半蹲着,手臂缠着铁索,头顶荷叶盔,脚踏云纹战靴,身穿灰黑长袍配铁甲,腹鼓如桶,目光呆滞。
淳化一看,立刻对这双眼睛的塑造大加指责,认为这个像虽然比例极其精准,但是对面部表情尤其是眼睛的刻画简直算是拙劣……
当他们绕断龙台一周,点评(刻薄地批评)过全部一百零八个雕像后,终于觉得可以上断龙台了,也因为正好找到了一条阶梯。
淳化兀自喋喋不休地议论那一百零八个雕像,说其手法根本就不统一,显然不是同一个“人”所制。摆放位子没有规律,既不是阵法也没有队形,还不像战场。人物细部缺乏精细表现,从一号到第一百零八号作品的手法粗暴缺乏变化,服装设计没有时代特征,外型气质风格处理得杂乱无章。虽然根据其特征进行了分类设计,有的圆润,有的粗砺,有的细致滑腻,有的颗粒感过度彰显,但是,脱离不了恶俗的“怎么吓人怎么夸张就怎么来塑造”,这种先年风格早就消失在先民离去之后……
当他们踏上第一阶时,那个山魈一振,由半蹲状完全起立,举着铁索在空中旋转如风车,向二人冲来。
那山魈一边跑一边喊,“老子就是面目模糊,表情呆滞、腹涨腿短……关你屁事!老子是近视眼!别急着走,吃老子一链!”
嵊蓝大吃一惊,然后脸暴红——就不该在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了个现行!瞧,人家打上门来了。
淳化喊,“蓝仔你盯一下,我……”他想逃上第二阶,结果嘣地一声被无形之气场给崩了回来,山魈的铁索正好绕嵊蓝的定海神针一圈,砸在淳化脸上。
“老子倒要看看,砸你个眼瞎鼻塞耳聋……”咦?竟然砸不坏?山魈大吃一惊,淳化揉揉眼睛,面部凹陷恢复原样——能砸断一座山脉的铁索根本没有对毛线人产生任何效用。
嵊蓝趁机手一指,封天术将山魈给绑了个结实。淳化狐假虎威地说,“你砸我?还老子老子地乱喊?真说出来我老子是谁吓不死你?”他的手不自觉地解开一块肩膀上的绳节,甩出数丈长的绳套来将山魈圈住,然后诺大的山魈就消失了。
嵊蓝和淳化本人都吓一跳——仔细察看,原来这个山魈被死死包裹在肩膀上的线团之内,在众多线条中鼓涨成一个小球,看上去像个装饰节。
淳化感觉自己似乎对身体失去了控制,有点毛骨悚然,他看着自己的手,又冲着山顶勇敢地说,“我们赶紧上台阶,要不你先试试——”
嵊蓝抗议道:“为什么冒险的总是我?”
淳化说:“要不一起?”于是他们俩同时抬腿,一起站上了第二层。
就像电灯被按了开关,山背后的鸟人雕像立刻复活,飞将过来,将长戟向淳化一指,居高临下地说:“你个轻浮无形的夯货竟敢说老子调性不佳,比例失调,刀法拙劣、前部土而侧部简——你去死吧!”
长戟挂着风向淳化刺来。
嵊蓝脸又红了,怎么这个家伙记性那么好——淳化拢共说了他四五句坏话居然一个字都没拉下。
和刚才一样,嵊蓝用如意金箍棒将长戟挡开,淳化伸手就捞,于是那个鸟人成了他的绳结中的又一个装饰品。
嵊蓝说,“我先上第三阶,你来断后——凭什么你得罪了人倒要我来挡着?”
淳化还没来得及抵赖,第三个雕像就被嵊蓝给激活了,端着武器,骂骂咧咧地冲了上来……
当他们俩最终登上断龙台时,淳化身上到处都是布疙瘩,每一个疙瘩里头装了一个半人半兽。
嵊蓝说:“看你以后还嘴贱!”
淳化还嘴说,“就算我不得罪他们,想上台阶还不是要一个一个地打过去?”
一个声音惊讶地打断他,“居然有人战胜了一百零八个超天仙妖褪?好本事,请问……啊,是你?”
苏灵官将两条捆绑好的龙挡在身后,指着嵊蓝说:“玉帝已然饶你们不死,怎么带着个巫毒娃娃闯断龙台来了?你想死吗?”
淳化说:“灵官大人,我就是那头小鹿啊,虽然我现在还是个毛线,但肯定不是巫毒娃娃啊……其实那一百零八个石头雕像是我一个人打败的,蓝仔的作用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