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元子在嵊蓝花体内狂笑,声传万里,远方还有回声,翻滚的灰雾简直要冒泡了。
人参果树被薅秃了一半,从胸部往下光滑溜溜,叶子全部被伐,金属全部被撬,根须被断了好几根。虽然人参果遇金而落,遇木而僵,遇水而化,遇土而入,遇火而焦,但是有了法相之后,金属对他们来说就是工具和铠甲,不再具备威胁。圣树之木甚至成了他们的披风,僵而化粉的都是淘汰掉的弱小人参果,与我无关。
至于水、火、土,那是即将用实力来检验的东西。不过在五行风暴大考到来之前,另外还有一两个关口要过……
清风把能量块塞进了金击子的尾巴,这光棍立刻发出柔和的金光,但是并未化为人形。
明月持乌木金丝禅杖与清风左右护卫着嵊蓝,灯光已经快熄灭了,穹顶一片昏暗,人参果道兵全副武装,静静地等着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爆。嵊蓝头顶的一百零八面球闪着淡淡的晕,成了唯一的亮点。
猴、猪、蛙、蛇、虫举着伞——可能怕下雨——远远地看着这边,即使没有人告诉他们什么消息,紧张的气氛依然让他们感知到了启阵时机到了。
所有的“人”目光向灰雾望去,显然能量已然耗光,灰雾已经差不多也淡成了薄衣,天绝地裂阵破裂在即。
忽然传来“波”的一声,不远不近,不脆嫩也不含混,就好像正在游泳时你的耳膜突然恢复正常,而不再受水压影响的那种“耳边一亮”。
外界浊气如海涛般涌入,大阵内丰富的氧气、负离子、花粉以及砍树运动剩下的垃圾碎屑飘浮到半空,汹涌而出。
久违的圣树重归万寿山,一百零八界内高人同时抬头,将目光投注而来。
不待祂们采取行动,祝贺或是挑衅,祈愿或问罪,第一波天劫如约而至。
那是一道光。
一道没有颜色却裹挟了所有的色彩,没有温度却能烧焦有机质,没有亮度却湮灭了一切阴影,没有实质却重达亿万钧,从虚无中来又归于虚空的光,照亮了圣树。
嵊蓝失去了蓝。
所有的绿不再是绿。黑反成了白。白被晒成了黑。三千道兵被光穿透,盔甲就像不存在一般。
除了嵊蓝头顶的血叶依然明亮艳红,其余色彩无一幸免,成了虚无。
光芒只照射了一瞬间,却好像是永恒一般。当光芒隐去,一切恢复旧观——圣树依然翠绿,但道兵全部瞎了。
唯一还能视物的只有嵊蓝一人,他的水晶灯陡然放大,吸收了一半的光,反弹了一半的光。
但他纯蓝的壳变成了纯黑,这不是墨黑,而是没有光反射的那种黑。
不过是第一道菜而已,无数痛苦的呻吟响起,道兵的损失极其惨重,所有的雄心壮志悬在了半空。不待他们有时间喘息,天劫第二波来临——不意外地,一声贯耳雷声从天而降。
这宏伟壮阔之声,犹如泰山或昆仑的石脉不甘寂寞全部在一瞬间脱逃了原子之间的力的束缚,奋力一挣——于是他们的身体、连同智识都自由了!怒拔山兮,气盖世……这虚无的山脉发出了一声毁灭天地的怒吼后就原地消失,留下空白徒劳地想填补巨大空间。
任何观众都无法用语言述其威势之万一!
巨响归于沉寂,而这沉重的沉寂所施加的压力甚至超过那雷声,你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耳聋了,或者被震散架了。
不用怀疑,在场的活物都聋了。所有的固体物质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固有之形,化作声波的一部分。他们也失去了行动能力,需要时间来安抚残疾。
当纶音过去,余音不存时,圣树分裂成了左右两爿。道兵法相全部震碎,运气好的人壳还在,运气不好的已然花粉漫天飞舞,液汁就地洒落,然后被空间力量卷起,消失在宇宙万界的深处。
数千人参果们的崩坏带来了天地一声欢呼,海量仙灵气就地散去!一百零八界得到了无数的花粉和液汁的滋养,仙木仙草将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清风明月痛苦地呻吟一声,就此失去了动力,摔倒在嵊蓝脚下。道兵中能站立不倒,保持原形的已经不多了。
毒蛇早撑起了千叶粗铁伞,将几个没人关注的丙卯班小花花挡在伞下。
电光来临时大伞密密麻麻的叶子将他们护住,所以他们视力得以幸存。雷声响起之时,声波从铁伞骨传入,叶子飞起,哗哗作响。小扇子们或成了粉末,或者脱落,重达亿万钧的几千片叶扇反复抖动,艰难地将声波全部化去,猴、蛙、蛇、虫、猪皆幸免于难。但毒蛇力弱,他被铁伞架传导而来的波动震得全身瘫软,手一松,那伞脱手落下。幸好猪悟能正站在身后且身体壮硕,正好接过伞,将伞柄顶在脑袋之上,猪头法相一口咬住那铁杆子。
终于当雷暴过去,镇元子嵊蓝睁开眼睛时,只看到零零散散的少数几个强大的道兵还活着,其余皆尸骨无存。
镇元子怒吼嘶喊,情绪失控,椎心大哭。而他体内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