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聂并不畏惧,连齐国那名武将都没瞧一眼,注视齐王,“我非齐臣,怎能下跪。我是秦王的特使,更不能跪。”
“不跪。”那名武将怒道,“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膝盖骨硬,还是我手中的长剑硬。”
“齐国就这点本事?”韩聂放声大笑,视死如归,“我来齐国,就没想着活着活去。要杀,便杀。”
韩聂这句话,不仅彰显了自身的傲骨。同时,他用行动告诉齐王,你治理的齐国也不怎么样。
“你。”那名武将不知道如何应对。
“不错!不错。”齐王田地送上掌声,“寡人很久没见过不惧刀斧加身的男儿。韩聂,你很不错。”
“多谢齐王的称赞。”韩聂又道,“外臣荣幸之至。”
齐王田地露出肃杀的眼神,语调冰冷,“韩聂,你真不怕死。”
本以为韩聂会言辞激烈的反击,怎知,却听他说:“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我辈。”
“既然如此,你用这种手段,岂不会招惹杀身之祸。你就不怕寡人一怒,杀了你。”
“实不相瞒,外臣怕得很。”韩聂话锋突变,语调强硬,“有时候,活着比死去更难啊!有些道义,需要用生命去守候。”
“韩聂,你很对寡人的胃口。”齐王田地语调柔和,“你放心,寡人不会杀你。想要借寡人之手,成全你忠义的名声,没门。”
韩聂早已猜到是这种结果,他入齐之前,对齐王进行了分析。齐国的朝臣无论说在多,也只是跳梁小丑而已。真正掌握生杀大权的人,只有齐王一人。齐王要杀他,那怕低头服软,也无济于事。横竖都是死,他宁可站着死。如此,千百年后,世人还记得他留下的美名。
韩聂,在赌。赌注,是自己的命。索性,他赌赢了。
“韩聂,你来齐国见寡人,是想做寡人的思想工作吧!”
“不错。”韩聂也不隐瞒。
“寡人倒要听听,你想说什么。”齐王田地听后有点意外,对方太直接了,心中暗想:“都说你们这类人很厉害,我看也不怎么样。”
“外臣所言,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齐王田地明白他的意思,起身走进内殿,其中有八名竞技之士身穿甲胄跟随,负责齐王田地的安全。
“说吧!寡人的脾气不好。”齐王田地坐在主位上,内殿的灯火闪烁,忽明忽暗。
“秦王让外臣入齐求和。”韩聂知道齐王这句话的意思,是警醒他,直接点,免去文绉绉的事。
“求和。”齐王田地抖动双肩,笑了,“诸侯大兵压境,秦国求和,韩聂,寡人不会听错了吧!”
“外臣没有说错,齐王没有听错。”韩聂有意停顿,续道,“外臣,是来求和。”
“秦国现在来求和,太晚了吧!”齐王田地抬高音调,“诸侯联军势大,一路攻城略地,不日,将会攻破函谷关,马踏咸阳。秦国求和,寡人会答应?”
韩聂掷地有声,说了一个字,“会。”
“哦。”齐王田地问:“你给寡人一个理由。”
“诸侯势大,可填山海,震古烁今。诸侯齐心,十个秦国也可灭。”韩聂话音一转,“亡秦,诸侯能齐心协力?”
“你这是在离间。”
韩聂反问:“诸侯如此势大,为何大军在荥阳停滞不前!”
齐王田地几年前和秦国交过手,对秦的战力有一定了解。可,诸侯联军却连荥阳都攻不破,让他产生疑虑。面对韩聂之问,齐王田地也不正面回答,反说:“寡人能破函谷关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韩聂语调不高,反问:“诸侯联军连荥阳都攻不破,又能如何破函谷关。”
齐王田地有些怒色,“韩聂,你是看不起诸侯联军的战力!”
“齐国是当今强国,若位居第二,谁敢称第一。”韩聂恭维道:“齐国的竞技之师,诸侯莫能敌。齐王以这支善战之师,横扫诸侯。齐国的战力,我认同。诸侯的战力,我不认同。”
“哈哈哈哈哈!”齐王田地听到这句话十分高兴,“秦国求和,寡人想听听开了什么条件。”
“外臣回答齐王的问题前,请容我提两个问题。”
“说。”
“亡秦,对谁最有利。”韩聂又抛出第二个问题,“秦国和三晋,谁是齐国的敌人,谁是齐国的朋友。”
齐王想了片刻,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秦亡,对天下诸侯有利。”
“外臣,不这么认为。”韩聂接过话,“外臣认为,秦亡,对三晋有利。”
“对三晋?”齐王田地不认同这个答案。
“诸侯联军灭秦后,下一步是如何瓜分秦地。齐国和秦国,隔着三晋,齐国得到秦国的关中,也是飞地。而,三晋得到秦地,反而壮大了自身的实力。”韩聂摇头道:“外臣认为,齐亡秦,是帮助三晋壮大,削弱了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