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之内,各大小官员,纷纷上行下效,学起官家的勤俭爱民,谢远虽未刻意迎合,却也见不得眼前的铺张浪费。
谁知,小厮道“不用您花钱,已经有人帮忙结过账了。”
谢远困惑“何人?”
“是我,谢大人。”
谷雨轩门口方向踏进来一道身影,宽肩窄腰,气度不凡,一身红色华服,腰间佩戴两枚玉佩,两个香包,皆是鸳鸯戏水,并蒂花开的缱绻寓意,抬脚迈过门槛时,还用手中折扇提了提衣摆。
祥云心想,又是个秋冬天拿扇子扇风的装杯犯。
谢远站起身冲来人行了一礼“安王。”
赵怀澈同样起身“王叔。”
凤仙和祥云等人不知来人身份,也没听过什么安王,见谢大人和赵小公子对他作揖,纷纷站到一旁,不敢发出太大动静。
安王赵睿视线只在林家几人身上扫了一眼,便将目光重新放在赵小公子身上“多年没见,怀澈长这么高了,走在路上王叔险些认不出来。”
赵怀澈“王叔还跟从前一般,风采依旧,倜傥风流。”
赵睿扯了扯嘴角,一笑“比从前能说会道了,不像小时候,是个没娘疼的锯嘴葫芦。”
赵怀澈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神也不如方才沉稳,隐隐透着怒气。
谢远“安王殿下慎言,如今官家即位,追封已故平阳王妃圣人封号,殿下是官家长子,身份尊贵,不是可以妄议的。”
赵睿对谢远的话浑不在意,袍子一甩自顾自坐在桌前,很快有跟在后头的手下拿了没用过的酒杯,给他倒酒。
他抿了一口,眉头紧皱,歪头吐在地砖上“呸,什么东西!就这品质的酒也敢拿到本王面前,下去问问你们掌柜的,曹州城第一酒楼的名号是不是欺世盗名得来的!”
小厮就是个跑腿的,哪敢得罪贵人“王爷,小店的酒自是比不上宫里的琼浆玉露,您身子金贵,这等杂酒实在是侮辱了您的舌头了。”
赵睿轻笑数声“你倒是乖觉,知道自己本事不够,不做那些掩耳盗铃的事,不像有些人东西来路不正,迟早偃旗息鼓败下阵来。”
他口中的轻蔑意思明显,连神经大条如天福都察觉到不对劲。
扯着天吉的衣摆小声道“二哥,他是在说小忘的父亲吗?”
祥云头一次见四哥如此聪明,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便察觉到红衣男人的目光,越过众人,直直落在她脸上。
赵睿“这就是殿下乡野间结交的野丫头?”
说着,上下打量祥云数次,颇为嫌弃道“不过如此,我当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你不待见魏家小娘子,反倒是眼巴巴跑到穷乡僻壤带了两个月。”
祥云“……”
赵怀澈“睿王叔似乎对我的行踪很了解,不知今日王叔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赵睿一抖扇子,悠闲地扇了两下风“青城皇陵孤寂,我守了三年真是够够的,好不容易出来,还不得多看看我们大乾的大好河山,一路游历过来,心中感悟颇深,殿下要听听吗?”
赵怀澈并未因他刻意靠近,脸上展露任何情绪,淡淡道“王叔还是留着到京都,亲自讲给家父听吧,或者,可以到南安太妃陵前好好描述一番,毕竟先帝在时,太妃不入皇陵,只能葬在北山公墓,想必比王叔还要孤寂。”
一提到生母,赵睿的脸色立刻变了,狠狠咬着后槽牙,眼神跟要吃人一样,瞪了小少年一眼。
生母是他一生的痛,母亲活着时因为犯错惹得官家震怒,悬梁自杀后,依旧不得入皇陵,只能跟世家大族挤在北山墓园中。
他这个做儿子的也不好前去祭拜,赵怀澈明显是借着他母亲的事,报复他先前嘲笑他年纪轻轻死了娘。
赵睿哼了一声,站起身,临走前不忘放话“殿下年纪小,喜好乡野之地,耽于享乐,荒废学业,怕是不适合在宫中生活,不像兄长的儿子,十岁上下光景已经知道如何跟朝中大臣交涉,来往子弟也全是京中名门望族之后,岂是这些乡野丫头混小子可比的!”
衣袍一甩,彻底消失在门口。
等人走后,赵怀澈才在熟人面前展露出生气的情绪,再看一桌子菜时格外不顺眼。
谢远理解他的心情,立刻叫来小厮“桌上的菜,全部拿去给街上要饭的叫花子,再重新上一桌新的,三荤三素一个汤便好,酒茶都不用,先前那位公子给的银子还给他,若是不收,一样赏给路边花子,剩余的账统一记下,明日一早一起付。”
小厮在屋子里听了好几耳朵,又是安王,又是大人的,最后还来了个小殿下。
他本就聪明,结合起来一想,脚底差点没站稳,他这是见到官家儿子了?
那不就是未来的太子殿下,不出意外下一任的官家。
小厮不敢怠慢,更不敢将饭菜银子昧下,生怕被发现后秋后算账。
下楼找掌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