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考生瞧着比林四郎年纪大些,跟在身侧的丫鬟小厮不少,有抱着书匣子的,有撑着伞摇着扇子的。
祥云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乌云蔽日,不见半点阳光,也不知他们的伞打来遮什么的。
说话的功夫,着灰衣长袍的年轻男子已经凑到考生面前。
因为离得近,即便两人压着嗓子,祥云等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十两银子一题,共三题,合计三十两,郎君是买一题,还是三题都买了?”
考生明显有些不相信“你怎么保证题目的真实性,万一你收了钱跑路,我进去后发现考题跟你给的完全不搭嘎,三十两银子不就打水漂了吗?”
三十两与他而言,不过是一顿饭钱,甚至比不上秦楼瓦肆住一晚的费用。
可他也不是冤大头,不会轻易把钱交出去。
毕竟,历年来在考场外打着有背景售卖考题的,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年轻男子拢了拢衣袖,将袖口下的纸张抖了抖,目光依旧警惕地时刻盯着周围情况。
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乡试考三场,第一轮四书五经,第二轮考察策问,第三场则考察诗赋,每一场的答案我都有,我做的是长久的买卖,不单单只想赚你第一轮的钱,你若不信,可以只买一道题,现付五两银子,等从里头出来,再付剩下的。
只是我得劝你一句,进了贡院看到试题,可别后悔没把我手上的题目全买下来,到时候哭得再大声,我也听不见。”
见对方愿意主动降价,考生更觉得对方口中试题八成是假的。
可他连日来没好好读书,此次已是第三次踏进贡院大门,若是还拿不出像样的成绩,回去必定又是一场耳提面命,没准接下来半年连家门都出不去。
更别说流连烟花之地,找他的红颜知己诉衷肠。
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考生立刻掏出五两银子,小试牛刀。
年轻人接过银子,丝滑地放入袖口中,转而掏出一张写满答案的纸张。
考生眼神闪躲地望了眼周围的人群,让小厮围成一团,他才摊开纸张仔细阅览。
收了钱的年轻人很快又去找下一个顾客,可惜晃悠了一圈,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胆儿肥的。
无奈之下,只能窝在贡院对面的墙根下,缩手坐着。
啐了口唾沫在地上,狠狠道“要不怎么说读书得抠门呢,一群不识货的,等从里头出来,有你们哭的!”
张氏看了全程,疑惑道“四弟,那人真能有考试题目吗?”
林四郎摇摇头“不清楚,自古考场不是没有提前泄题的例子。”
张氏一听,眼睛亮了“意思就是,有几率能提前看到试题咯?要不,我们也去……”
话刚说到一半,林老太用力咳嗽一声“胡说八道什么!先不说君子之德,干不出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就说那人和考生售卖考试题目,一旦被抓到不但考试成绩作废,说不定还得吃官司。”
张氏立马捂住嘴,不敢再说话。
心里还是觉得,万一真泄露了,那些花了钱的得到答案,对其他考生多不公平!
跟着一起来的宋章安慰道“婶子不用觉得可惜,考场题目严格保密,一旦发现有题目泄露,没准今年所有考生成绩都得作废,所以啊,咱们还是祈祷那人是个骗子的好。”
凤仙却在这时,发出小声惊呼“阿宝呢?”
林老太等人赶忙低头找寻,视线搜罗一圈也没瞧见人影。
老太太担心人太多,把孙女冲散了,着急忙慌喊起来“阿宝,阿宝……”
刚喊了两声,就见不远处被围在中间的考生,提溜着阿宝的后衣领将她丢出圈外。
“你这女娃,好生调皮,快去寻你家人,下次再敢冒失小心你的皮。”
祥云屁股坐在地上,也不恼,爬起来拍拍手,跟燕子一般飞快往林老太等人方向跑去。
攀着四叔的小腿,伸出胳膊要抱。
林四郎以为小侄女是被欺负受了委屈,要他安慰,二话不说拖着腋下将人抱在怀里,就要去找那考生理论。
第一次可以为了平和忍让,第二次再退缩,岂不是让人觉得他们林家软弱!
林老太也是窝了一肚子火,赶忙上前查看孙女有没有受伤。
刚上前,就听到孙女突然趴在小儿子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四叔,我看到那张纸条了。”
林四郎动作一顿,林老太更是神情警惕地望了眼周围。
低头看到小孙女促狭的双眸和带笑的眉眼,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这小丫头片子,是故意钻进去偷题去了。
林四郎单纯好奇,问道“写的什么?”
祥云借着个头小,能轻松钻进小厮拦起来的缝隙中,打着踩那考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