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载着伤患远去,没了交通工具的林家兄弟和赵括等人,只能花钱搭乘茶馆中商队的马车。果然跟先前预料的一样,赶不上进城,城门早已落锁。林老大站在车辕上向远处眺望,指着某处冒出的塔尖道:“前方不远就是道馆,我们去那修整一晚如何?”商队老板是从北面上来,运送绸缎布匹到京都的商人,因道馆在半山腰位置,不方便将绸缎运上山,老板拒绝了进道馆的邀约,在山脚下寻了处安全地方,等着第二日城门开启。初秋的白天温度尚可,到了晚上气温陡降,显然不适合居住了。尤其林家两兄弟还带着阿宝,更不冷在野外吹风。道馆大门已经关闭,只有侧边开着个小角门,敲门半晌后,又小道童探头出来。见来人要借宿,照例要查看路引和户籍。如今不太平,以防出现歹人佯装商旅,行偷盗之实,道馆异常严谨。林四郎将户籍和路引拿出来给小道童翻阅。见对方是到县里赶考的读书人,小道童的态度更恭敬了些。转头将视线落在褐衣青年身上时,壮汉乙一早准备好经过伪装的路引。“居士气质高华,还以为也是满腹诗书的读书人,没想到是倒卖鲜货的。”别说小道童,就是林家兄弟俩和祥云都愣住了。实在无法将眼前青年男人跟海鲜鱼虾结合在一起。赵括被几人目光盯得发虚,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家住沿海地区,山川湖泊丰盛,家中世代以此为生,见笑了。”小道童拱手行礼:“职位无贵贱,今日大家有缘同住小观,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林老大灿笑一声,肚子里已经将男人身后的壮汉骂了八百遍了。一卖鱼的,装什么大尾巴狼,拿着把刀吓唬谁呢?没准那两匹破马就是被海鲜味熏的乱发性,到头来栽赃到他们头上,若是耽误了四郎考试,定不与他们罢休!当天夜里,几人住进道童安排的客房中,因为借宿人不少,几人只分得两间。壮汉自然不可能主子待在一间屋子里,整个晚上跟尊雕塑一般立在门口,夜晚跑过两只野猫,都能立刻惊醒,拔刀进入防备状态。赵括坐在书案前,手拿阿大今日在马尾上找到的些许蛛丝马迹。赤红色草药,散发着阵阵浓郁香味,若不是隐藏在体味极重的公马身上,一时半会很难被人察觉。今日两匹马发疯的原因,就是这两根不起眼的草药造成的。莨菪子,烈性催q药。用在动物身上,作用更甚。轻则性格暴烈伤人,重则自残发狂。大乾中部地带多山路,一不小心马车失控,连人带马一起坠下山崖,定然尸骨无存。好在发现及时,没给敌人可乘之机。说到底,今日的两兄弟不是害朱内侍受伤的凶手,反而要感激他们雇佣价格便宜的母马上路,给了两匹被下了药的公马提前药效发作的机会。赵括修长的双手紧紧捏住药材,须臾间,药草化作满桌碎屑,窗户外的风一吹,瞬间没了踪影。他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看来有人沉不住性子,已经打算动手,让他没命活着回到京都了。隔壁客房里,林老大从随身携带的竹篓里,掏出一床小被子,扑在床上后,由林四郎陪着祥云入睡。他则在地上打地铺,席子一开,直接坐在上头。爬了半天山路,肚子又有唱空城计的意思,在寂静的夜晚异常清楚。祥云爬起身从小背包里拿出没吃完的糕点,分给叔伯:“吃糕糕,就不饿了。”林老大接过一块,塞进嘴里,不禁感慨,还是老三媳妇厨艺好,不知道在分家前能不能让大儿子娶个媳妇回来,继承弟妹的厨艺。正畅想着,突然听到屋外传来壮汉厚重的声音:“没有别的吃食了吗?我家公子胃口惊细,这东西,尝都不会尝的。”道童的口气明显有些不好了:“没了,道观捡漏,只能给借宿的过路人提供简单的吃食,您家公子若是吃不惯,明早下山去食寮吃便是。”壮汉很想说,他们就是从食寮过来的。小餐馆的菜色没有细节可言,味道一般,品种稀少,别说公子,就是他也瞧不上。还想再说什么的壮汉,只收到小道童无语的后脑勺。林四郎听得一清二楚,压低声线道:“什么大户人家出来体验生活的公子哥,竟在免费道观里对吃食提要求,你说,他是不是呆?”林老大没应声,看着手上的糕饼发呆。终于下定决心,拎着袋子打开客房门,走向胳膊。等他再次回来时,袋子里的糕点只剩下最后薄薄一层。祥云想哭的心都有了。第二次,林老大推开门,罕见遇到隔壁男人也出门,几人到道观后院用早食。赵括揪了块饼进嘴里,笑道:“昨日遇上也算有缘,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在下姓朝,家中行三,不知道二位如何称呼?”林老大扯扯嘴角:“在下姓林,家中长子,这位是我四弟,这位是我小侄女。”男人目光从林老大三人身上划过,最终落在祥云身上:“小